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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千万别就此记恨上宓贵妃了……裴无洙心惊肉跳地想着。
七皇子再是认真不过地细细打量了裴无洙歉疚的脸片刻,默然半晌,突然轻笑出声,摇了摇头,缓声道:“我无妨的……只要五哥你不觉得我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就好了。”
“我之前还一直害怕,贵妃娘娘一番忙碌盘算,我却就这么当廷拒绝了她的好意,叫她竹篮子打水一场空、白忙活一场,”七皇子顿了顿,才复又状若不经意般,笑着随口道,“五哥心里,说不定还会觉得我性情桀骜、不识抬举呢。”
“怎么会,”裴无洙皱了皱眉,万分不解道,“一码归一码,就事论事地说,如果母妃从头到尾是真心实意为你打量辛苦的,那你要是平白无故什么也不说就当众推辞婉拒了,确实有你的不妥当之处。”
“但今晚这婚事,”裴无洙默了默,有些不忍心地低声道,“你我心里也都知道,母妃她并没有真心为了你而打算,你的拒绝当然算不得是什么‘辜负’……该是我们亏欠了你才对。”
“我就说这种婚姻大事,你把全盘托付给我母妃一人,说不得她就给你选瞎了,你看果然如此吧,”裴无洙痛定思痛,倾过身去,轻轻按了按七皇子的肩膀,郑重其事道,“以后你的婚事,你也再不许偷懒了,我要抓着你一起在后面一个个先观望了再说……保证这回的事只是一个意外,再没有下次了。”
七皇子仰起头,静静凝视了裴无洙半晌,突然轻声道:“五哥……我觉得我现在就能站起来了。”
“哦哦,你觉得行了么,”裴无洙不明所以,伸出手来作势要给他撑着,一头雾水地附和道:“那……我们现在就走?”
七皇子死死按着裴无洙的手,扶着墙缓缓起身,不过到底是强弩之末,只强撑着走了两步,便闷哼一声,重重摔在了裴无洙的背上。
裴无洙抿了抿唇,告诫自己背上这人现在是个半残废,勉强克制住把人从自己身上扔下来的条件反射。
反倒是七皇子,因为深知裴无洙最厌外人近身的秉性,仓促往后退了一步,慌乱间险些把自己摔到了地上去。
“这样吧,”裴无洙想着这样也不是个事儿,把腰上的青崖剑解下来,自己握着剑柄这边,把合着剑鞘的另外那头伸到七皇子手边,克制道,“你握着这个,搭着我的肩走……等你去给父皇请完罪下来、父皇瞧不见了,我再叫个宫人过来扶你。”
其实裴无洙现在就大可以把人扔在这里喊俩宫人上来扶着,只是想到一会儿七皇子理应受完刑后再去向真宗皇帝告一回罪,以示谦卑改过之心……有几个宫人扶着到底不好看,显得好像真宗皇帝多苛待人一样。
但裴无洙陪着去就不同了,她陪着七皇子过去,那看在真宗皇帝眼里,就只是兄弟和睦、阖家顺孝了。
七皇子怔了怔,依着裴无洙所言折腾好姿势,随着裴无洙走了几步,突然低着头、凝视着手中的青崖剑,似是感慨莫名般低语道:“这是我第二次亲手摸到青崖……”
“啊?”裴无洙愣了愣,随口应道,“哦,对,上一回是我当时拿它给你开蒙来着……”
佩剑在大庄是很私人化的东西,尤其是青崖这样的名剑,一般除非至亲至爱,剑主人都不会允许旁人随意触碰……当然,裴无洙并不太在意这个。
只是入乡随俗,云归每每亲自为她照料青崖,无论多忙,都从不假旁的任何一个宫人之手,久而久之,裴无洙也就潜移默化地认同了这一点。
七皇子有些眷恋不舍地轻轻多摸了几下。
“现在知道羡慕我的剑了?”裴无洙看得好笑,调侃七皇子道:“谁让你自己以前不好好学,现在就是得了名剑也不会给你糟践了……说起来,我以为你很讨厌青崖。”
——后面那句,是裴无洙想到梦里的七皇子曾讽刺过她“青崖妨主”,含在嘴边随意嘟囔的。
“是,”七皇子轻声应道,“我确实很羡慕青崖……我心里,也有些后悔没有好好跟着五哥学剑。”
后悔他当时初入长乐宫时心思太多、太杂,完全沉不下心来跟着裴无洙练习……
如果有重来一次的机会,七皇子不无惋惜地想,他本可以把很多事情处理得更好、更合宜的。
而不是像当年那般满心惶恐、手足无措,患得患失、动辄失衡。
“现在后悔也没用了,”裴无洙完全没有意识到七皇子口中“羡慕青崖”和她方才所说“羡慕我的剑”之间虽然表述几乎一致、但意思千差万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