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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没回话,强自稳了稳声音道:“盼夏怎么把灯笼给你了?”
身后的人仿佛走了进来, 把门阖上,像是没听到她的问题似的,复问一遍:“发生了何事?”
卫明枝双手紧紧攥着, 被他问得鼻头更加酸涩,一晚上的委屈积压在心头,心中杂绪万千,到最后她竟没忍住蹲下身把自己蜷了起来,脑袋埋进臂里,再度低低地啜泣出声。
身旁传来灯笼提手被“啪嗒”扔在地上的声响,然后她听到脑袋前很近的地方有人喊她:“殿下。”
这是她从豆蔻年纪起就最喜欢的声音。
好像已经好多好多年了,她甚至都从一个不谙世事、一心只懂得飞蛾扑火、不计较后果的小姑娘长成了如今这个会留心眼、有时还学着暗地里担忧朝事、查人查物的大人。
可在这件事情上怎么一直都没什么长进呢?
适时她的手臂被人不由分说地拿开,哭得泪眼婆娑的整张脸便被挖了出来。
当真是伤心可怜极了,眼睛也红,鼻子也红,纤长的睫毛被泪水糊得湿润不已。
无词眉心微拧,眸里的幽沉心疼之色都要掩不住,也再不追问,只把人紧紧地抱进怀中,听到怀里的姑娘还在抽抽搭搭,他不甚熟练地轻拍她背部给她顺气,嘴里颠来倒去只会说三个字:“别哭了。”
他从来没安慰过人,更别提今日要安慰的还是个他平日放在心尖、连一句重话都舍不得说的姑娘。
可他这样词穷的一番安慰不仅没起什么作用,反倒叫人哭得更伤心厉害。
怀里的人边哭,还边断断续续地挤出一个不完整的句子:“还好……救了你……不然,不然你要是……我们……”挤到这里她像是说不下去了,更好似想到什么特别难过的事情,便闭了口,又继续专心致志地掉起眼泪来。
但无词是何等心思,即刻便把她话里未尽的意思给推摸出来个大概。
他颇有些晃神。
若是,若是最初在这森冷的皇城里,他没遇上他的殿下,若是他就做了一个宦臣,那么他今日所筹谋的一切便只会沦为隔世的泡影,与他再无瓜葛。
到那时,他或许只能认命。
假使有天顾的运气,能在那之后再于宫中遇上她,他兴许还有几分苟且活着的道理。假使运气再好些,她并不介意他的身份,仍然心悦于他,那么——
似乎也没有那么了。无词自嘲地想道。
只要她一日是公主,便一日没有结果。就算是公主甘愿为他舍弃一切心中的羁绊,他又如何舍得?
他所能做的只能、也只会是努力攀上高位、护她周全,待到她兴趣已过、另觅良人之时,目送她嫁做人妇,然后继续护着她;倘若她一直心无所属,他便一直为她清理阻碍。
若真到那一刻,他这个不信鬼神之人,怕是也只能期盼一个虚无缥缈的来世了。
卫明枝哭累了,窝在无词怀里喘着气。
无词给她擦拭眼泪。
他的动作很轻柔,生恐弄疼她,连她脸上带着清浅指印的地方都没敢动,声音也分外地低:“容妃娘娘因我怪罪殿下了?”
卫明枝把脸埋到他的胸膛前,“不是你的错。”
“殿下。”
他仿似没话可说了,唤她一声就没了下文。双手却把她越抱越紧。
安静里,卫明枝缓过劲来,回味适才她心绪翻涌、在他面前毫无顾忌地哭的好大一通,觉得不太好意思,把脸埋得更深了些:“没什么大事,只是我母妃觉察到了不对而已。她虽然生气,但也会帮我好好瞒着的。从小到大我母妃就很惯着我,这一回我算是触到了她的禁忌,她也是一时太失望了。我已经同她约定好,年后放你出宫,你这一段时间就好好地呆在粹雪斋里,陪着我,我们哪儿也别去了。”
“好,哪儿都不去。”
卫明枝闻言却并不像被安抚好了,“可是我现在还是有点难过,你说点什么把我哄开心吧。”
“殿下想听什么?”
她枝戳他肩膀:“这种事情怎么能是我来想?”
“那,我便与殿下说今日宴上的那盏大宫灯?”
“唔。”
“殿下离席得早,没有看见,那被红布遮住的宫灯足有十二尺高,六面都是画,梅、兰、竹、菊、菡萏、牡丹,每一张都画得很漂亮,画上头还有题字,是六首诗,殿下若是能见着那盏灯,必定会喜欢的。”
被扔在脚边的灯笼散着莹莹暖光。
卫明枝不知何时已把半张脸从无词怀里露了出来,一只眼睛瞅着并不刺目的光芒,默然好半晌才道:“我还是不开心。”
无词微顿,“那我再与殿下讲个笑话?”
“你还会讲笑话?”
不会。
那只是他从前无意间听某人哄妻时用过的法子。
不过这个解释,无词迟疑瞬息还是把它按在心中没讲出来,只娓娓说道:“很久以前,有个人素来擅长弹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