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幅模样，绘理就莫名顿了一下。
    小姬君想了想，问他：“那你想听到我回答你什么呢？”
    有些迟疑，又有些自己都没发现的耐心和纵容，吕知忍不住看回她，对上绘理看过来的一双眼睛。
    他向来知道，绘理的眼睛很好看，桃金色的瞳孔像是落满日光的湖泊，当她认真的注视一个人的时候，容易给人一种她在看着自己的全世界般的错觉，人被那片日光包围，落在慵懒的午后，仿佛还能感受到春日清淡好闻的花香。
    但是他知道，错觉到底是错觉，她从来就没有把他放在眼中。
    然而心里这么想着，可他还是忍不住凑近绘理，盯着她看。“如果……”
    “如果什么？”
    他本来是想要说些什么的，但他忽然就垂下长睫，遮住了紫色的眸子，绘理无法看清他的情绪，只听到他低声道：“……不，”他笑了一下，坐直身，态度自然道，“没什么。”
    说完，吕知竟然就这么走了。
    他来的突然，离开时也突然，绘理都不知道他来这一趟到底是因为什么。
    但小姬君不知道，她以为已经离开的人，其实翻墙走了一半，又重新翻墙回来，在隐蔽的地方看着她。
    吕知知道自己今日太过莽撞了，可他就是想要来找她。
    他试探着对绘理说出自己的名字，可是绘理却没有什么特殊的反应，他就有些烦躁了起来。
    他本来是没有名字的，也不需要名字这种东西。
    可是有个人告诉他，名字是很重要的。
    “为什么一定要有名字呢？”
    “因为有了名字，我就能清楚地记住你了啊。”
    人类少女笑起来的模样让他总是感到有些不知所措的烦躁，她告诉他，交换过名字之后，她就会记住他，从此就把他和他人区别开来，只要想起他的名字，就会想起他。
    “名字是缘。”
    少女的眼睛就像是落着日光，“只要记住了彼此的名字，就一定会得到再次相见的缘。”
    他本来是极为讨厌人类的，可是他不讨厌她。
    可人类的寿命太短了，短到他还没来得理清自己对她是什么感受，她就不见了。而再次见面的时候，她却成为了别的神明的巫女。
    ……这让他竟然感到了不舒服。
    她对着别人笑的样子，实在是太刺眼了。
    身为黑暗的化身，吕知知道，这是嫉妒。
    他想，同样是神明，为什么她不能是自己的巫女呢？
    他是怪物，被众人恐惧，是拥有强大力量的邪恶神明。可她不怕他，笑容温暖又好看。他想知道这个人类是不是也会像别人一般相处久了，就会露出丑陋的内在，但在他失望前，他想得到她，无论是谁，本性都总是贪婪的，所以他坦诚地面对自己的想法。
    ——“你要换个神明信奉吗？”
    这句话，不知道什么原因，始终没有说出口。
    算了，他想，下次再问吧。
    第104章 魑魅魍魉平安京
    送走了吕知的绘理看着月亮发呆。
    她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了个大秘密, 似乎吕知真的是个女装大佬这件事情……嗯……
    绘理都想忍不住问一句：这是为什么啊？
    茨木童子变成茨木子, 那娇艳动人的模样，还是名声在外的花魁，吕知扮演的源氏少女, 同样有着一副妖艳出色的外表, 是典型的冷艳少御长相, 这两个人简直是欺骗她感情！
    感觉格外不爽的小姬君, 第二早直接去阴阳寮堵人了。
    安倍晴明正和源博雅说着话, 两个人谈论着什么事情, 表情有些严肃。
    绘理瞅见他们俩，大老远就挥手：“晴明——博雅——”
    源博雅见了她，先是有些惊喜, 但很快，少年的表情就垮了下来，他几步走到绘理面前：“你怎么又是一个人出来的？”
    他已经被绘理搞怕了, 每次小姬君自己一个人出来, 他总疑心她要弄出些什么事情来。
    当然，听到源博雅话的绘理觉得他可能是在报复昨天她直接溜走, 丢下个修罗场就走人，绘理哼了一声, 说：“不行吗？又没什么可担心的。”见源博雅像是要开口反驳, 绘理直接将手中的果子塞他嘴巴, 叫他多话, 然后看也没看源博雅, 便径直走到安倍晴明面前。
    “你们刚刚在说些什么吗？”
    她的表情写满了感兴趣。
    安倍晴明看着小姬君若无其事地和源博雅斗嘴，她看似在怼源博雅，但这也是关系亲近的证明，阴阳师的眸色还没来得及沉郁下来，就看到绘理抛开源博雅，向他走来。
    阴阳师露出了个笑容来：“姬君很感兴趣？”他看了绘理一眼，绘理点头，安倍晴明便笑了笑，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只是京中进来发生鬼怪的事情似乎多了不少，我们方才就是在讨论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