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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产的家什茵毯,也少不了黄澄澄的新铸钱。
其余亲戚亦有馈赠。
阿京日常检点嫁妆,与别个待嫁少女攀比,无往而不胜,已自开怀。
崔攸画了总督府的屋室院落平面图,并燕地、河南许多庄园附庸的账本,都付与她,有交托身家的意思。
阿京到底年纪小,甫出嫁,即可得国夫人的头衔,管理这样一分庞大的产业,不能不感到一点虚荣的欢喜,起先因托身崔郎一株乔木、放弃京中整片树林而导致的郁郁心理也平衡了。
水殿之后,她和太孙寀又幽会过一次,觉得云销雨霁时一点欢愉,不值得事后一身狼藉。
太孙寀虽与她同龄,却幼稚得多,像一匹没头脑的小种马,只有打桩那一刻是可爱的。阿京不免怀念王小舅舅的稳重蕴藉。
要不要在离京前,也品一品他的麈柄?
宗弼在她诸多恋慕者中最长情,得到的甜头却最寡,不甚公平呢。
阿京趴在竹榻上,晒着滟滟初秋之阳,翻看一本墨线勾勒的秘戏图,在私欲的小天平上分斤拨两。
*
崔攸离京前陛辞,出南阙,忽闻鼓噪,见太孙寀戎装拔剑,率一队僮仆冲过来,“崔贼休走,留下性命!”
崔攸堂弟崔群在侧,骇笑,“这小子疯了?”见姬寀剑指崔攸,不得不上前以身翼之,拔刃格开,犹自好商量,“殿下,有什么误会吗?”
姬寀瞋目,“崔氏弄权乱纲,坏我邦国,是为不忠;崔攸夺我京京,以卑犯尊,是为不臣!理应受死!”
崔攸不禁笑,“我的未婚妻,几时成了你的京京?”
姬寀大叫,“本该是我的!若非你们这些奸佞干国乱纪,凌危帝室,京京本该嫁入天家!”
崔攸有弟侄部曲护卫,太孙寀虽剑艺超群,却难近其身。所率老弱僮仆惧于崔攸权势,亦兵戈指地,畏缩不前。
太孙寀孤军,益发悲愤,够不到崔攸,便将一腔怒气发泄在崔群身上,狂斫猛砍。崔群躲闪不及,竟被他从斜里劈作两截。
骨躯分离,血流一地。
崔攸的护卫见他杀红了眼,不得不举兵刃自卫。
有尉官边斗边问崔攸,“擒之,抑或杀之?”
崔攸面沉若水,冷声道:“君有责,臣诚当委身受死。然我崔攸若被打成乱臣贼子,尔等为我部曲,其能脱罪免坐乎?”
病叟阴谋
惨案的细节,以闲言碎语的形式,零落传入闺阁中,女儿间喁喁。
“……躺在地上,好长时间才咽气,一直喊京娘的名字。太子妃枕着他的腿哭,他也不理会。”
“太子妃真可怜,早岁丧夫,今又丧子。”
……
“仆射有意归罪陈氏,贯胸那一剑,是陈郎刺的。”
“那岂不荒谬!天下人皆知,赵盾弑君。”
……
“坊间有传言,京娘本是许给太孙的,被崔二十一横夺,是以太孙行此激愤之举。”
“呵,你信么?”
“可小民信。太孙下葬时,好几个野老掩面哭。”
“如此一来,崔二十一和京娘的事,还能成么?”
“一定不成了,崔二十一将入柳娘彀矣。”
“哎呀,你好讨厌!”
……
王、崔、马三家的家长拟好善后事项,觐告天子。
老皇帝于病榻上听罢,笑问:“陈氏不冤屈么?”干瘦的脸上,双目亮如炬,有与病体不相称的精神。
尚书仆射崔崇琦,亦是崔攸、崔群之伯父,嗽一声,道:“戾庶人狂悖,固然自食恶果,陈玄明弑君,岂能无责?不夷其族已是皇家恩典。”
短短数日间,太孙寀已被废去尊位,得了个戾庶人的新名号。
老皇帝眸色变幻,摆摆手,“我随口一问,此事全凭你们主张。”
王環又呈上一折,“这是初拟的储君备选名单,请陛下过目。”
老皇帝觑了眼,笑道:“这次可要挑个温顺的。我无有识人之慧眼,定储之事亦要仰仗诸卿。”
几名大臣见他疲倦,事毕即告退。
惟王環留下,将一张矮床拖到他榻边,坐下,有长谈的意思。
“太孙寀历来乖拗,陛下当初以他为储,想是预料到会有今日,或者说,今日事有陛下的推波助澜。”
诛心之论,令老皇帝难以承受。
他颓然掩面,泪自指缝漫出,“阿宷以一死,为我周延续了国祚,是烈士,非无名目意义。”
王環点头,“是呀,我们这些人,从此手上都沾了血,不能以伊、霍自诩,再无资格行曹、马事。陛下牺牲一爱孙,绝了满朝鹰扬臣子不逊之心,划得来。只可惜我的小阿京,莫名其妙成了祸水。我以为陛下对她是钟爱的。”
阿京的外祖母汉阳公主,是老皇帝的异母姊姊。阿京十岁来宫中居住,老皇帝一直扮演的是慈祥祖父的角色。
听到指控,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你忘了我的阿嫣。阿京出生时,正值司马氏灭杨氏,阿嫣失去后位,还被强行堕胎。我的孩子未及见天日,她却像只花蝴蝶,镇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