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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ight,八环。”
    宋仰吸了口凉气,感觉很丢脸。
    18米的距离打出这种成绩,就是重大失误。
    被一种强烈的挫败感袭击后,他几乎已经接受了自己失败的事实,一切都已于事无补,内心反而波澜不惊了。
    王南风撞了撞李浔的胳膊,跟尊弥勒佛似的笑起来:“跟你当年的表现真是如出一辙。”
    李浔知道他指的是亚运会总决赛,当时他面对强大的奥运冠军,乱了阵脚,导致发挥失常,打出一个在平常训练里几乎就不会出现的八环。
    李浔看着宋仰说:“我能感觉到,他好胜心也强,但我想这不是坏事,起码这份好胜心能让他坚持走很远的路。”
    “话是没错。”王南风面对已经没了悬念的局势,轻叹一声,“都说练箭练箭,其实练的都是一颗心,心沉得下来,他就不可能有这样的成绩。”
    “嗯,”李浔深有同感,“还是得再练练他。”
    三支箭结束,宋仰没能追平比分,裁判宣布安志宇获胜,之后是宋仰和于慎微的铜牌争夺战。
    都是中国队,谁拿都没所谓了,只不过冲着那份400美元的奖金,宋仰还是铆足了劲去打,第一轮到第三轮,九支箭打出89环。
    王南风指着宋仰就笑了:“这孩子跟自己人打怎么就这么起劲呢?一点都不手软啊,这成绩要放上一轮多好。”
    李浔:“他就这样,我一会儿下去说说他。”
    王南风以为他是要去批评宋仰今天的表现,打住:“你都不是他教练了你说他什么?让队里的教练管去吧。”
    李浔老凡尔赛了:“他就爱听我说的。”
    比赛结束,三人上台领奖,冠亚军的领奖台比季军高出一大截。
    宋仰没赢过他们,不高兴,全程崩着个小脸,比他的脸更臭的是于慎微的脸。
    这就好比是考试考了个59.5,绞得他胸口疼,更让他无法接受的是,宋仰学射箭才两年多,居然就这么超过他了。
    晚饭时间,中国队里成绩最好的两位男队员,全都没胃口吃饭,囫囵塞了些点心,回房休息。
    宋仰将自动关机已久的手机充上电,刚和天花板深情对视上,信息来了。
    是李浔发来的一段小视频。他挽起裤腿,行走在沙滩与海水的交界处,岸边有灯,照亮了一小方天地,海水清澈,漫过脚踝,宽大的脚掌将细沙踩出深深浅浅的坑。
    忽然一个浪头打上来,李浔“我靠”一声,没来得及躲,膝盖以下的裤腿全湿了。
    紧接着就是一段语音:“要下来一起玩玩吗?这里的海风很舒服。”
    宋仰推开窗户就是大海,也回语音:“玩什么啊?堆沙子吗?”
    李浔带着一点笑意的嗓音传过来:“你想玩什么我都陪你。”
    正文 明明都是你在弄我好吧!
    沙滩就在民宿的后边,走过去只需要五分钟,但宋仰还是选择跑的,像是发现猎物的豹子,越跑越快,直到海边的砂石钻进他的鞋袜,磨得生疼,他才不得不慢下来。
    十一月是澳门旅游的旺季,这里虽不是什么有名的沙滩,但也聚着不少散客,还有摄影师团队在为一对新人拍照。
    他小心翼翼地绕过他们,伸长脖颈,在偌大的海滩上寻找目标人物。
    灯光将他的身影拉得细长。
    李浔坐在岸边的一块礁石上,插着耳机听音乐,看见宋仰朝这边走来,便把耳机摘了,和手机一起塞进裤兜,摸出两小袋蜜桃味的果冻。
    宋仰伸手接过,但眉心是皱着的,也没一下塞嘴里,而是把果冻捏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估计是离不开比赛的事情。
    李浔拍拍礁石,示意他坐下。
    “没想到这边还挺漂亮的。”
    “嗯。”宋仰将袜子塞进鞋里,放到一边,脚趾头埋进细细的沙子,埋得很深,感受到一点日光的余温。
    李浔在等他的下一句,可是等了好久,宋仰也没有开启新的话题,他用脚碰碰宋仰的。
    被海水浸泡过的,湿漉漉的沙子都蹭在宋仰光洁的脚背上。
    “还难受呢?”
    宋仰垂着头,双掌在膝盖上来回蹭,脊柱几乎弯曲成一道拉满的弓。
    即使他一言不发,李浔也能充分感受到他此刻的心情,懊恼与不甘叠加在一起,变成无力的,深深的自责。
    空洞的安慰多半是不起什么作用,李浔只能换个角度:“我跟你提过我教练吗?”
    “嗯,你采访时聊过他,怎么了?”
    “他今天也来了,夸你打得不错。”末了,又笑着补充,“尤其是和于慎微那场,太精彩了。”
    宋仰不太确定地问:“你在笑话我?”
    李浔伸手揉了揉小朋友的后脑勺,头发刚剪了没多久,还有些扎手。
    “你第一次跟韩国队打,会紧张,这太正常了。”
    宋仰侧过身,认真解释:“其实我最难受的不是因为我输给安志宇,是因为我让所有人的期待落了空。”
    李浔说:“那你不妨换位思考一下,假如站在台上的人是我,输给安志宇的人也是我,你会对我感到失望吗?”
    宋仰顿悟,摇摇头说:“我会期待你的下一场。”
    海边的风停了,潮水却还是一下一下地往上涌,很积极地想要触碰他们的脚背。
    宋仰翘了翘脚趾,还是闷闷不乐,说到底还是因为他自己没发挥好,如果能把和于慎微那场的成绩和上一局换换,他起码还有和安志宇打加时赛的资格。
    谁输谁赢还不一定。
    可是哪有如果。
    李浔轻轻捏着他的后颈:“我知道你这会儿肯定不甘心,甚至是觉得屈辱,这些我都能理解,因为我也经历过。”
    宋仰抬起了头,其实他也就是随口抱怨抱怨,并没有过多地期待李浔的回应,这些字眼让沉浸在孤寂中的他得到一丝安慰。
    原来他的痛苦是有人理解的。
    李浔继续说:“你得想明白一件事情,我们是运动员,不是神仙,不可能顺风顺水地赢下去,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做到,输了就输了,身为运动员,你得试着承受,学会翻篇,以及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