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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仰就杵在门口,赶紧拔高了嗓门,为自己辩解:“造什么谣呢!我什么时候说过要结婚了?”
    吴家年遮了遮嘴:“哦,不能公开是吧,这事儿我会替你守住的……”完了又跟居委会大妈似的,脑洞大开地八卦起来:“不过订婚是好事啊,藏着掖着干啥?你媳妇儿身份比较敏感?”
    李浔感觉他和吴家年之间一定有个人脑子抽了,首先不是他自己。
    “你听谁说我有对象了?”
    吴家年往门口戳戳。
    宋仰提了口气,险些惊出双下巴,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撒的谎这么快就被捅破,跟见了鬼似的,撒丫子就撤,一边在心里骂吴家年是菜市场的喇叭。
    李浔见状,喊了一声:“你听谁说的啊?”
    宋仰没应声,脚步声却越来越远。
    天上都掉老婆下来了,李浔哪还有心思整理东西,手里的箭稀里哗啦全倒在箱子里,拔腿就追,望着宋仰的背影大喊:“你跑什么跑?”
    他越喊,宋仰越觉得心虚愧疚,穿过深长的走廊,闪进厕所。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和李浔解释这件事情。
    大门“吱嘎”一下,被人推开。
    宋仰吸了口气,贴紧门板,殊不知他的刚刚跑起来的时候,一头呆毛被吹得竖起来,高出门板一截,李浔进来一眼就看见。
    脚步声越来越近,宋仰闭了闭眼,听见绝望的心跳。
    眼前的门被拉开,俩人大眼瞪小眼。
    “你还真跟过来!”
    李浔站进去,单手扶着门板,把路堵死:“你为什么跟人说我有对象?”
    “咱们非要站在这里聊吗?”
    “不是你自己跑进来的吗?”
    宋仰一弯腰,想从李浔的胳膊下边钻出去,不料被人勒着脖子一把捞住。
    “解释解释呗。”李浔一手揽他肚皮,一手勒脖子,把人当大闸蟹捆在怀里,“是你听信什么风言风语还是自己造的谣?”
    大概是一路跑过来的缘故,隔着衣服,宋仰都能感觉李浔皮肤很烫,连带着他也一起升温。
    “我不是造谣,我就是随口那么一说。”
    李浔略微偏头看他:“说什么了?”
    宋仰扭腰挣动一下,没挣开,细弱蚊蝇地解释,又一遍遍道歉,全程没敢扭脸。
    李浔垂眸盯着他一开一合的嘴唇还有整齐的门齿,强忍笑意:“你这么坏?敢断我桃花?”
    这语气不像生气,倒是有点轻佻,宋仰的喉结滚了滚,空荡荡的卫生间,始终没人进来,李浔的呼吸弄得他口干舌燥。
    他从没这么被人抱着说话,四肢僵硬,大脑空白一片。
    “为什么要那么说?”李浔的下巴抵在宋仰肩上,又追问他。
    宋仰脑内一个闪念,理直气壮地梗着脖子:“你之前不也断我桃花么?”
    前边都挺好,就是最后这句让李浔咂摸出点其他意思:“你就是为了报复我一下?”
    “啊。”宋仰点了点头,顺坡下驴,“反正你也不喜欢比你小太多的不是吗?”
    李浔皱起眉:“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不喜欢小太多的了?”
    一想起这事儿,宋仰就觉得难受,小声嘟哝:“孙胖请吃饭那天啊,你自己说不能接受年龄差太大的。”
    李浔噎住。他隐约记得自己说过这话,但印象中宋仰并不在场。
    “我还说什么了?”
    “没什么了。”
    正巧这会儿走廊有人声靠近,俩人分开,若无其事走出去,隔着一米远。
    可没走几步,李浔忽然转头说:“但人的口味是会变的。”
    离开俱乐部,他们的生活回归平静。
    宋仰忙着学习,训练,李浔忙着开会,上课,和领导讨论暑假大学生运动会的事情。
    这次的运动员在深圳举办,路程远,赛委会只报销定额的比赛费用,不包食宿,一支队伍包含运动员,替补,领队,教练,还有医护,这么些人过去,又得花不少钱,算了算账户余额,校队又回到了捉襟见肘的状态。
    学校重视比赛,重视荣誉,最好每样都能上,可一提到钱,又是一副副苦瓜脸。
    李浔说:“那我先打份申请,学校总能披个千把块下来,大不了吃的我来垫,等赢了比赛再申请一次。”
    领队往桌上那个满是茶渍的陶瓷杯里续了点水:“我早就已经申请过了,上头的意思是,赛先比着,但是钱得要下半年再拨下来。”
    李浔一愣:“为什么?”
    “肯定是要看成绩啊,要是拿不出像样的赛绩,经费只会越来越少。”
    李浔深深吐纳一口气。学校就等同于一个小型社会。财务处每年拨款有定额,体育部那么多校队,篮球,田径,游泳,乒乓,哪边有成绩,上头自然就更重视一些,拨款速度也快。
    射箭项目别说在学校,哪怕是在国家队,都不是最受重视的那个,因为总出不了什么好成绩。
    人总喜欢跟着光走,越是看不见希望,全身心投入到这个项目里来的人就越少,能坚持下去的也越少,最后形成一股恶性循环。
    李浔清楚记得,跟他搭档过多年的兄弟,二十五岁不到就退役了。那是射箭项目的黄金年龄。
    以前的他束手无策,只能目睹一个又一个队友离开,但在学校,他起码还能做点事情。
    “这次不足的费用我来掏,拿得出成绩给我报,拿不出就算了。”
    他这份承诺让领队的良心过意不去:“其实也用不着你来垫,队里经费还有,少带两个人过去就够了。”
    李浔能不知道这样的选择吗?
    可这样选择就意味着一轮又一轮的淘汰赛,且不说训练让人筋疲力尽,精神上的折磨就够人受的。
    他回想起宋仰在省运会淘汰赛后,握着他手腕求他给一次机会的模样,说:“就这么定了。”
    而此时,九点一刻,距离那档竞技节目播出的时间已有十多个小时。
    宋仰在上英语课,边上有位女同学撞了撞他胳膊,把手机推到他跟前,他一脸困惑,小声问:“怎么了?”
    对方笑得不行,眼神示意他看视频,还贴心地从兜里翻出耳机插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