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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仰凝视着那双冷淡的眉眼,心脏被吊到了嗓子眼,虽说李浔看起来挺自信的,但反曲弓和传统弓根本就不是一个概念,像奥运之类的大赛,规定只能用反曲弓,运动员平时练的也都是反曲弓,李浔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把传统弓练到出神入化的境界吧?
    为了稳妥起见,宋仰拦住他说:“要不然就换把好点的弓吧,我下楼给你拿!”
    “不用。”
    宋仰只好让到一边。
    李浔的动作看起来相当随意,他快速举弓,靠弦,好像连瞄准这一步都没有做到位,箭已经出去了。
    “啪”一声。
    一个靠左下角的三环。
    宋仰蒙了,这水平,他闭着眼都能打出来。
    学员们也都失望地叹着气。
    黑T恤“噗嗤”笑了出来:“三环!”他指着靶子,转头看向那帮学生,“你们教练还真厉害啊,射了个三环!”
    宋仰咬了咬后槽牙,他已经替李浔尴尬到脚趾抓地了。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传统弓根本不行!
    “欸,”黑T恤看向宋仰,嘲讽道,“你刚刚说他参加过什么比赛来着?吹牛皮大赛吗?”
    宋仰气得脸都红了:“这不公平!你那弓什么配置,他这把什么配置?”
    他正给李浔找台阶,不料李浔冲他使了个眼色,说:“去隔壁拿个气球。”
    “拿气球干吗啊?”宋仰的语气有点冲,因为他对这个环数也有些失望。
    就算童年滤镜再厚,败了就是败了,而且还是败在装逼上,他觉得特不值,说不定换把弓就不会是这样的局面了。
    “让你拿就拿。”李浔说,“你随便挑一个,然后往我那靶子上扔。”
    宋仰虽然没明白怎么回事,但还是照做了,他跑到李浔的靶子边,手往半空一抬:“就这样扔吗?”
    李浔说:“你用力往上抛,注意要一直线,别抛歪了,抛完就跑,跑得越远越好。”
    宋仰大致理解了他的意思。
    气球以箭靶的圆心为起始点,被宋仰高高抛起,触碰了一下天花板,还没等降落回原点,人已经跑到安全范围内了。
    “哇!——”
    身后传来众人的惊叹,宋仰回头,惊诧地瞪圆了双眼。
    李浔射出的第二支箭在靠右下角的三环上,与第一支箭呈完全对称状态,不偏不倚地将那颗气球托住了!
    “卧槽。”文身男也经不住感慨了一下,不可置信地望向李浔,“有点水平啊。”
    何止是有点。
    这已经不是靠运气可以达到的水准了,是分毫不差地精准度!
    宋仰就好像一条被扔回海里的鱼,瞬间活过来了,眉飞色舞地品评:“瞧瞧这角度,这技术,还是对称的!”
    “闪开。”李浔远远地吼道。
    宋仰往边上蹦了蹦,只见他又像第一次那样,很随性地抬弓,勾弦,看似毫无准度地射出——因为气球是有颜色的,就算想瞄,也看不见靶心。
    “嘭——”
    暗红的气球在宋仰的眼前炸成碎片,第三支箭稳稳地刺中圆心。
    宋仰脖子后抻,眼瞪如铜铃,维持着一个受惊的姿势。
    大家先是探着身子确认环数,随即爆发出疾风骤雨般的欢呼,经久不息,就连保洁阿姨都好奇地往里瞅了瞅。
    黑T恤面如菜色,盯着李浔一言不发。
    小矮子询问李浔到底什么来头,李浔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对方,将那把土里土气的传统弓挂回墙上,然后告诉宋仰:“箭准不准,靠的是人,而不是弓。”
    “还、还收徒弟吗?”宋仰为他解下后腰的箭囊,晶亮瞳仁里写满期待。
    “哪种徒弟?”李浔的唇角勾了勾,戏谑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那种?”/
    正文 等我下课。
    比起拜师学艺,更让宋仰在意的问题是李浔当初为什么要退役。
    射箭有别于田径游泳等依靠爆发力的运动项目,它有一段还算漫长的黄金期,只要体能和心理状态跟得上,三十多岁照样能参加奥运会,更何况李浔这才二十九。
    离开国家队这么长时间,李浔的体格和竞技状态都维持在相当优秀的标准,这显然不是一个“开启人生新篇章”的状态。
    宋仰回想起他每一次勾箭,搭箭,放箭,眼底还是会迸射出在竞技场才有的光芒。
    午休时,李浔开车回去了,宋仰和前台的小姐姐挤在角落的小圆桌上吃饭。
    “我听说你要拜李浔为师啊,成功了吗?”张欢问。
    宋仰丧气地摇摇头,白叫了一声爸爸,李浔赏了他一根棒棒糖就走了,毫无人性。
    张欢哈哈大笑:“他就是这样的啦,跟谁都不热络,很难讨好,我之前想跟他学射箭,他还说我不适合练呢。”
    “为啥啊?”宋仰从饭盒里抬起头。
    张欢耸耸肩:“他大概猜到我想追他吧。”
    宋仰的一口饭差点从鼻孔里喷出来,灌了几口水说:“你喜欢他啊?”
    张欢很大方地说:“就长得帅养眼嘛,你都不知道,他来应聘的那天,我一抬眼,真的就愣住,心脏狂跳,脸也挺热的,后来就完全不敢对视了。”
    这让宋仰回想起十年前的那个夏天,当时他脸也挺热的。
    但脸热也不一定是喜欢吧,就是被盯着看,有点害臊而已。
    “那你看过他以前的比赛视频吗?”宋仰换了个话题。
    “看了啊,我也是后来才知道他是退役运动员,挺可惜的。”张欢说。
    “确实可惜,”宋仰问,“那你知道他为什么退役吗?”
    “这我哪知道啊,不过我知道运动员很辛苦又挣不了几个钱,都是靠着一腔热血续着梦,除了那些在世界赛上拿奖的能赚点代言费,其他的不都销声匿迹了么,要么带后辈,要么转业,我还在新闻上看到世界冠军上街乞讨呢,很惨的。李浔也都快三十了,换我我也想换份安定一点的工作。”
    宋仰忽然想起前几天初之说的那番话了,李浔会被家长催婚,也会去相亲。
    卸下弓箭,他也过着和普通人一样的琐碎生活。
    只是,宋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