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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原本纤细白皙得可以看清楚血管脉络的手腕,如今爬上了粉紫色的淤青。
    如果谭远臻能把自己埋在爸爸的坟旁,那岑念死而无怨。
    在这见不到光的房间里,在这短短时间里,岑念彻底地堕入绝望的深渊。谭远臻好手段,这么轻易地就拿捏了一个人的心理。
    岑念又饿又渴,但原本给他送食送水的佣人似乎已经很久没有来过了。
    终于,就连佣人们也忘记他了。
    岑念几乎觉得自己身体某种器官正在衰竭,而他分不清这究竟是幻觉还是现实,所以他提起一口气,坐了起来,又艰难缓慢地把身体挪到床边。
    岑念伸出去的脚尖还没碰到地板,整个人就砰地一声栽倒在地,额头重重地装上地面,铐着手铐的手腕吊了起来,发出骨骼错位的咔啦声。
    然而岑念没有喊叫,因为他现在已经失去意识了。
    他整个人无意识地倒在地上,只有失去血色的左手还悬着,被死死地铐住。岑念的死相滑稽可笑,恰如他的出生,同样都是笑话。
    “干干净净的来,体体面面的去。”
    岑念还记得殡仪馆时,谭远臻纹着繁复纹身花纹的左手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模样。
    那时的他精力透支,再加上极度悲伤,这一切都让岑念无法想象一个人的劣根性,所以他一厢情愿地认为谭远臻是个救人于水火的好人,所以他顺理成章地把自己的身体当做了还清债务的工具。
    岑念没有干干净净的来,
    也没有体体面面的去。
    “欠了一债,所以要用还。”
    谭远臻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亲自去飞机场接人。像这种小事他本可放手交给祁荣去做,但这次来的人非比寻常,他可不敢随便交给其他人接。
    祁荣跟在谭远臻身旁,就看到一个浅棕色波浪卷发、前凸后翘的曼妙女人翩翩走来。祁荣看得眼睛都瞪圆了,偷偷看向站在自己旁边的谭远臻。
    然而谭远臻的表情却是一如既往的冷淡,没有丝毫的变化。
    自从祁荣上次把谭远臻从局子里带出来以后,谭远臻就一直这样,说不上消沉,但也绝对算不上正常。
    这样的谭远臻,祁荣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了。因为在祁荣心里,自己的老大一直是个斯斯文文、彬彬有礼的人物,绝不会像现在一样随便地把自己的心情外露出来。
    祁荣迷惑地收回目光,重新打量起慢步走来的女人,好一个摇曳生姿,风情万种。
    女人走近一些,摘下墨镜,露出一双碧蓝色的眼睛,目光柔和地扫过祁荣,最后把眼神定格在谭远臻的身上,勾起嘴角笑了出来。
    这女人生得很高,大概有一米八五,看起来只比谭远臻矮了两三厘米。浅发蓝眼,盘靓条顺,有点像俄罗斯人,但五官没有那么锐利,还带着一些亚洲人的温柔和妩媚。
    “表哥。”
    样貌出挑、充满异国风情的女人脱口而出的就是抑扬顿挫的正经普通话,再加上那与本人外貌反差极大的磁性嗓音,祁荣被弄得一头雾水——这是男的女的?
    “穿这么少不冷?”
    “当然不冷啦,这里气温又不低,你忘了我哪里人啦?”这一次,女人的声音变得更像女人了点,但仍然比正常的女性嗓音略低沉一些。
    谭远臻接下女人手里递来的包,冷冷地说:“简亦繁,回到国内,可不能这么放肆了。”
    “我爸都和你说什么了啊,再说了我这么乖,什么时候放肆了?”
    祁荣拉着箱子跟在两人后面,动作都有点机械木讷。
    简亦繁?简亦繁!祁荣对这个名字有点印象,那还是他去美国接老大回家,飞机场里有个漂亮小孩哭得梨花带雨,没想到曾经的漂亮小孩竟出落得如此,如此美丽动人?
    谭远臻和简亦繁坐在轿车后排,简亦繁活泼爱说话,一见到谭远臻话匣子就合不上。而谭远臻,虽然最近心情一直极糟,但再见到从前留学时在国外一起生活过的小表弟,谭远臻的心里多少也泛起涟漪。
    虽然他的表弟不知为什么爱上了穿女装,把短发留成大波浪,直接从Ivan变成了Avril。
    因为简亦繁在国外打架被学校开除,惹得舅舅生气,所以才安排简亦繁回国,让谭远臻帮忙“好好照顾”简亦繁。
    而谭远臻家庭复杂,舅舅简寒是他亲生母亲的兄长,早年移居国外,顶着一张老毛子的脸,从开始时一个人靠着狠劲儿单打独斗,一直做到现在的军火商。
    到了简亦繁这儿,基因融合到了顶峰,简亦繁本就美得雌雄难辨,现在女装起来更是别有一番味道。
    要不是谭远臻了解自己这个表弟从前生猛的历史,恐怕就要被这一张美艳皮囊骗了,把简亦繁当个绣花枕头对待。
    他的表弟,可不是什么人畜无害的红颜。
    谭远臻本来给简亦繁找好了房子,没想到简亦繁吵着非要谭远臻带自己回家,死活要看看表哥的家里是不是藏了未来嫂子。
    谭远臻拗不过简亦繁,索性带着简亦繁一起回家。
    两个人刚上二楼,就听到走廊尽头的房间里传来巨响。谭远臻脸色一白,瞬间就想到这几天来一直被自己关在房间里的岑念。
    简亦繁被谭远臻甩在身后,一头雾水地看着跑去开门的谭远臻:“怎么了,表哥?”
    简亦繁撑着门框,就看到谭远臻跪在地上,怀里抱着个身材瘦小的少年,而那少年的面色已然惨白如纸,虚弱的模样着实吓了简亦繁一跳。
    “去叫救护车,快!”
    *
    医院。
    仍然处于昏迷状态的岑念躺在病床上,白皙的手耷拉在床缘,透着青色的手背上扎着输液针。
    谭远臻下意识地拉住岑念另一只手,两个人十指相扣,他可以清楚感觉到岑念手指的骨感。
    念念,你瘦了。
    谭远臻原本想着要好好教训一下岑念,但是看到岑念现在这幅模样,谭远臻原本硬着的心又柔软下来。
    大抵是那天岑念本就被自己折腾惨了,又关了几天,吃的东西也很糟糕,所以身体才会虚弱成现在这幅模样。
    谭远臻拉着岑念的手,忍不住后悔起来。
    简亦繁一路跟着谭远臻到医院,看着眼前的情景,心里也清楚了。看来眼下病床上躺着的这位,就是自己的未来“嫂子”。
    谭远臻大学出国留学,而简亦繁就是在那时认识的他。简亦繁本是谭远臻的远在异国的小表弟,再加上他小时候在谭远臻留学时一直特别喜欢粘着谭远臻,所以简亦繁自诩对谭远臻还算了解。
    不过谭远臻为什么要这么作践人家?简亦繁一时间想不清楚,站在一旁开始头脑风暴。
    该不会是“嫂子”做了什么背叛表哥的事吧。
    想到这里,就连原本不怕冷的简亦繁也打了个寒噤。正是因为他了解自己表哥的手段,所以才更是打心眼里为自己这个“嫂子”捏了把冷汗。
    当初在美国,他可是看着自己的表哥意气风发,又骄傲不羁。
    但归国后,表哥遭亲人暗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