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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摸,松开。
伸出口袋的手,指腹红了。
江初翎盯着:“……”
钱科逸脸色惨白,吓得说不上话。
墙面的血迹滴答滴答,在众人触不及的虚空中缓缓掉落,一滴一滴,令人发指。
白雾笼过来,三人陷入幻境……
阴阳井,如出一撤的圆形石室,四周空落落的,遗留在墙角缝隙里沉寂了千万年的锁链蒙上灰尘,破旧古老。血腥味股股袭来,正中间,烛龙伏在地面奄奄一息。
巨大的身躯僵硬麻木,连轻轻蠕动都做不到。他的头半仰着,喉咙里发出悲怆的哀鸣,又沉又闷。赭红色的身躯被鲜血染得更红。
而他的爪子……不见了。
血就从原本长着爪子的地方汩汩而下,被砍断的部位血肉模糊,血液来得比决堤的洪水还要猛烈。
他喘着粗气,腹部紧贴着地面上下剧烈起伏,疼得痉挛。几乎是撑着最后一口气。
可烛龙一双眼坚定又认真。
他眼角的鳞片上闪着湿润的光泽,也许是汗,也许是泪。烛龙气若游丝,艰难地,断断续续地挺着尾巴,直到沾染上自己流淌下来的血,一点点渲染在肌肤上,又慢慢地,挪到空中,挪到石壁前。
垂死挣扎,大抵如此。
可他的眼神又满含缱绻。
沾着血迹的尾巴缓缓触上石壁的每个角落,慢吞吞,艰难却又是十分顽强地一笔一笔描摹着。血液在墙上根本留不住,没有那么快凝固干涸,烛龙也不恼,反复添添补补,每一笔都竭尽全力。
他喉中发出嘶哑的喘息声。
很久很久,直到满壁都画上了血画。
烛龙的血不止,愈发虚弱。
他强忍着吞咽口水,浑身散发出金光。瞳孔中像是盛满了漫天星辰。
曲鸣看着幻境,心中如同潮水般涌来的厚重悲伤感把他整个人淹没了。可他动不了,说不了,只能看,只能听,只能闻。
他确实也听到了。
幻境中,传来江初翎的心声。
“哥哥,我好想你。”
“孟婆庄晚上的星星很好看,我很喜欢,可是没有哥哥好看。哥哥不在的夜晚好黑,没有光了。”
“孟婆种的菊花开了,好漂亮,下次我们也种。”
……
烛龙眼神涣散,静静听着。金光逐渐笼罩着他整个身体。那是从体内爆发出来的神力,丝丝缕缕,一点点充满了整个石室,澈澄明亮。
墙面上的血迹迅速幻化进虚空中,每一幅图画都转换成文字。
烛龙用神力凝成本书。
血仍在流,烛龙听着江初翎的心声,面上挂着沉重的微笑,眼角忽闪忽闪的同时,神力化作的纸张哗啦哗啦翻动着,红字落在上面,迅速成了白纸黑字。
哐。
金光消失的瞬间。
这本书和普通的书似乎并没有区别。
摊开的纸张一页页合上。
落到地上时恰好翻回封面。
那上面写着六个字:百草产后护理。
“哥哥,在忙吗?那晚安。”
“梦里一定要多陪我会。”
烛龙张着嘴,喉咙似乎冒着烟,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了。含着血玉的嘴缓缓张开,满腔血液顺着张嘴的姿势滴到地上,黏滑湿润。
可是他笑着,癫狂着,舔着自己唇边的血迹。像是不要命般耗尽最后的气息,尾巴艰难地卷着,扫过新冒出来的血。
血水飞溅。
落笔又成了黑字。
曲鸣站在幻境中,清清楚楚看着曾经的自己一点点耗尽气息,慢慢翻开书册,在其中留下结契的全部内容。那个曾经的他,提笔落画沾着血,却处处藏着爱。
曲鸣眼眶热了,眼前一片模糊。幻境中的烛龙一笔一划,似乎要耗尽毕生的力气,颤抖着的尾巴已然坚持不了多久。
每一笔都很艰难。
最后写成了一句话。
“结契二十四小时开始……”
“心有灵犀,不再是嘴上说说。”
他笑着,却出不了声,浑身上下蜷缩着,缓慢地在末尾画上了笑脸。
血还在流,金光四起。
烛龙耗尽最后一点神力。
在地上画了个古老的,看不懂的阵法。
烛龙终于倒在血泊中,口中含着的血玉当得一声掉落在身前,沾着血液和唾液,落地的瞬间却迅速变成了块白玉石。
周围的景象正在飞速消散。
曲鸣不敢置信地看着。
虚空中缓缓飘来一段接一段文字:
“未输满盘。”
“梦入黄粱,魂浸书香。”
“两相忘。”
“血灵尚融,心意相通。”
“又重逢。”
……
幻境彻底消散。
曲鸣身处的石室,已然书架满室。
Slide Bar下的密道,还是他第一次来时的模样。
第87章
江初翎不知何时,已经走到曲鸣的身侧,低垂着眼,好像在仔仔细细地数着地上的尘埃颗粒。
曲鸣一时哑然。
江初翎抬头,眼角红了。
“记得吗,哥哥?”江初翎的每个字都砸在曲鸣心口,“以前跟你说过……我醒来时就跑来酒吧了,直觉告诉我这里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在等着我。”
曲鸣有那么一瞬间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当然记得啊。那一天,两个没有上辈子记忆的人再次互相吸引,再次互诉心意。
“行了啊乖宝。鱼的记忆只有七秒,你哥我的记忆起码上千万年。早晚什么都记起来。”
曲鸣咧着嘴角,强硬地撑起笑脸。
江初翎忽然凑过来。两人本来就没有分开太多距离,这一跨,几乎是胸膛贴着胸膛。曲鸣呼吸一窒,对上江初翎微红且湿润的目光。
明明没靠在一起。
他总感觉听到了江初翎扑通扑通的心声。
江初翎抓着曲鸣的手心。
曲鸣由着他:“怎么了?”
掌心宽大温热,并不粗糙。曲鸣刚刚被血玉烫红的指腹恢复成了正常的肤色。江初翎的目光一杆杆一寸寸扫过,虔诚又认真,眼底满是心疼地摸了摸原本红了的地方。
曲鸣拢了拢手心:“不疼,男子汉大丈夫。”
掌心贴着掌心,江初翎稍凉的掌心凑了上来,手指朝曲鸣指缝里伸。江初翎乖巧地握了握,曲鸣看在眼里,心潮涌动,没撒手。
江初翎看着手,不害臊地自言自语:“是宝贝。重要的东西在酒吧等我,酒吧底下藏着一个密室,密室里面是阴阳井。宝贝就在阴阳井里。唔……所以哥哥就是那个宝贝!”
钱科逸站在一旁挠挠耳朵,背过身去面朝墙壁,压根没敢插话。
换做以前,谁在人前秀恩爱,谁哪里凉快呆哪里去好了!可如今江初翎和曲鸣的身份都非同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