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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严峒把他拉向隔间时甚至没有过多的反抗,彻底放弃了无望的挣扎。
    胸口、喉结与肚脐。
    严峒后来说他一直哭。
    柯为也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
    两个人错过了午饭,严峒给他买了一盒草莓味的饼干。
    “吃吧。”
    “我看着你吃。”
    柯为盯着自己手里的饼干,联想到某种隐喻。
    当着严峒的面,轻轻咬下一小块。与此同时,他看到严峒的喉结轻微滚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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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秋的叶子从树上落下来就跟着人走,柯为一路都能闻到树干被雨水浸润出的苦涩的气息。校址选的早,附近逐渐开始高楼林立,从学校走出不远,就是一个风光无限的CBD。
    放学的时候正赶上写字楼的上班族们鱼贯而出,也许是在狭窄的工位里窝了太久,这群人望着天上的落雨,总会就着那样的姿势再耽搁一些时候。
    他们就是从高处下来,走下来了以后还是习惯再往上看。欲/望拔高了之后没有尽头。
    车库出口滑出了一辆黑色的商务车,喇叭声惊了柯为一跳。
    他挡了路,连忙跳着往边上走。
    没打伞,雨下得也不大,车窗半开着,里面的人仿佛侧头看了他一眼。
    他与车内的目光匆匆对视,却生出一种古怪的悲哀。
    对方在可怜他。
    不是可怜他淋了雨。
    校服渐渐润透了,把外套脱了搭在肩上。严峒的吻痕留在锁骨,他走进超市买了一包烟。收银员的目光落在他的校服上。
    “给我爸买的。”
    对方没有揭穿他欲盖弥彰的谎言。
    烟和打火机握在手里,走出超市时,已经臊得满脸通红。
    他并不擅长撒谎,却把自己的秘密掩藏了那么多年。
    认识的人里,只有方易那样的小混混才抽烟。他说他出国了,只要语言成绩过得去,甚至可以在一个相当不错的大学里读预科。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差距。
    他不嫉妒。
    只是觉得恍惚和孤独。
    他还欠方易钱。烟丝烧尽,滤嘴却从始至终没有塞进嘴里。袅袅娜娜的雾丝雨丝帮他与人世阻隔。
    严峒从放学就一直给他打电话,手机里已经存了三十多个未接来电。
    屏幕上起了薄薄的雾,“我来你家。”
    半小时之前的短信。
    迈步朝前走,在雨雾里又点了一根烟,这次忍着辛辣苦涩把强制提神的物质统统吸进肺里。他不适应,边走边咳。
    外婆吃完药睡得很香,在柯为回来之前大概已经和严峒说了很久的话。有人陪伴的幸福感让老人变得更像小孩子。
    柯为给她掖了掖被角,坐在床边完全沉默。
    “小宝…”促狭里带着亲昵,严峒也许知道,也许不知道,但他的聪慧常伴恶毒。
    “别那么叫我!”
    察觉到自己的反应过激,柯为抹了一把脸,把严峒从外婆的房间里拽出来,换做商量的语气,“起码别…别在外婆面前那么叫我。外婆想起妈妈,可能会难过。”
    严峒知道是借口,却也不想再三挑战柯为脆弱的自尊心。慢慢抱住他的腰,一字一顿地应道:“好,我答应你。”
    他以为柯为想哭,柯为却半滴泪也没流。推开他的怀抱,一瘸一拐地走进自己的房间。
    “别进来,我要上药。”
    “柯为,”严峒按住门板,神情严肃,“我想照顾你。我不会问你要机会,你总是拒人于千里,谁也不接受。我是告诉你,我要照顾你。”
    少年面相,唇如刀锋,眉心若蹙,带着一点天真和偏执。
    可惜柯为不看他。垂着眼,上下睫毛叠在一起,变成一条弯弯的弧线。说是苦笑也谈不上,低低地从喉咙里翻出一句“可以啊”,把药膏扔到严峒手里,往床上一趴。
    严峒的手指忽然抽搐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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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柯为叫得很小心,耐不住了才咬着牙根透出一点点哼气。窗边堆起昏黄的灯光和雾气,腰间落满汗,把床单弄湿。他的睫毛也是湿的,抬手去把汗擦掉,洇了一手,很不舒服。
    他很想说点什么,牙根鼓鼓地发胀,咬了咬牙,又把话都吞下去。
    他想说严峒弄得他疼,想说他觉得未来越来越长,慢慢落下来,全都压在他的肩上,想说他坚持不下去。剥离了那层安全的保护,他惶恐至极。他还想问他的那些秘密都是如何流传出去。
    还有,谁恨他,恨到需要剥夺了他改变人生的希望。
    有时候机会也是一个坎,抓住了,跳过去,内心就不积尘垢,没抓住就成了午夜梦回时一个巨大的空洞。
    他的心空,也蓄满了不甘愿。
    做完了,上了药,依旧爬起来抽烟。
    头疼得睡不着,浑身发虚。额头抵在玻璃上,用余光打量玻璃上的倒影。
    他的志愿轮空,有谁受益?
    想完了又摆摆头,害怕自己贪心生妄念。
    再读一年…
    再读一年就再读一年。
    是同性恋…
    是同性恋就是同性恋。
    掐灭了烟头,在严峒唇角处舔了舔。
    没有什么特别的味道。
    暑气未消,课间操之后,每个人多多少少都有点虚热。柯为杯子里的水两口见底,不想排队去打,就趴在桌子上闷着。被人敲了敲肩膀抬起头,嘴唇都沤红了,又热又渴。
    “怎么了?”
    他是复读生,班上的人还没有认全,眼前的女生短发圆脸,浑身的活泛倒使他感到熟悉。
    像郑小知。
    “柯为,喝不喝水?”说话的同时一弯笑就挂上了嘴角,眼睛也弯,笑眯眯地甜。带着冰碴子的矿泉水递到他眼前。
    “不用,谢谢。”
    然而女生忽然凑上来,用着亲昵而狡黠的语气道:“不是我买的!”
    指头引着柯为向教室门口看,班级和班级之间有着天然的结界,少年们恪守着某种绝不逾矩的尊重。
    他以为是严峒,接了冰水朝门外走去。
    然而拐角处匿着的却是他低着头的前女友。
    “柯为…”两个字出口,眼圈一红,清清亮亮的泪珠弹下来,惹人怜爱。她比从前忧郁,柯为把水递给她,轻轻皱眉。
    “你喝了吗?”
    “我…我喝了…我记得你不爱去接水,今天这么热…我…”
    仿佛昨日重现,严峒出现在了走廊拐角处,手里也拿着一瓶水。
    “我听说了,你的志愿被人改了…暑假的时候,你肯定也很伤心!我只顾着我自己,我开始…我开始还恨你,怪你不来找我,…对不起,柯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你能不能,能不能原谅我啊?我们别冷战了,你别、别不理我…”
    哭得抽噎起来,柯为抽出纸巾,瞥了一眼远处的严峒,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