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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摊开,类似得一目即知,他面无表情,熟练地删除。
    陈哲在人群中拎着颜料桶跑来,星星零零地水渍抛在空中,折射阴天的云光。
    “你和刘妙冰一个考场啊?”陈哲道,“刚看她走过去呢,打招呼也没应。”
    “嗯。”姚见颀简应。
    “你怎么样怎么样怎么样?”陈哲一下就把别人抛脑后了,很激动,呆毛被风劈得倒翘起来。
    姚见颀把手机揣进卫衣的口袋,拇指不动声色地在内侧的布料上擦拭着:“你呢?”
    “哎呀就那样吧,反正也不是我的主攻院校,来这纯是因为信仰。”陈哲拎着颜料桶的手一挥,满不在乎地说。
    姚见颀笑了笑,抽出手的时候随意瞥了眼,一道极细而利落的色痕。
    “到底怎么样呀你?”陈哲没忘了最开头的事儿,“肯定没问题吧?你可是主攻这里的造型啊,老师说今年一定会带出个第一的,那必须是你啊!”
    陈哲像个小粉丝一样叽叽喳喳,迫得姚见颀不得不回应:“放心。”
    又补充了一句:“哪怕这个不行,不也还剩两次机会吗。”
    姚见颀一共报考了三所院校,另外两所已经考完,本来是为了可有可无的保底。
    “那不行啊,这里就是最好的……”陈哲急切地反驳,驳到一半又停下了。
    他瞧了瞧自己洗得干干净净的颜料桶,又瞧了瞧姚见颀的灰色卫衣下摆,确信不是自己弄的。
    “你这儿怎么有颜料啊?”他指指。
    姚见颀听后低下头,不似很惊讶,将底边往里卷了卷:“不小心溅到的。”
    那一渍颜料驳杂,像是桶子里的废水,陈哲有些纳闷:“怎么弄的呀?”
    “偶尔也会的。”姚见颀用微笑抚平他的疑虑,系上棉袄拉链,清灰灰地当着朔方钝刀子似的片风。
    “你冷吗?”陈哲瞍着他光不溜秋的脖子,觉得他脸色不太好。
    “还行,屋里太闷了。”姚见颀说。
    “你......”
    “陈哲。”姚见颀咬断他的话音。
    “怎么了?”陈哲忙问。
    姚见颀望着他,腮肉动了动,就在陈哲快以为他仿佛要倾诉点儿什么的时候,对方又摇了摇头:“我想去趟厕所,你先走吧,别让画室的车等久了。”
    不等陈哲再抛出什么问号,姚见颀已提起脚边的颜料箱,拔腿向前。
    绝大部分考生已经离场,扇形地从四方步向窄门,姚见颀像一只离群的逗号背道而行。
    他能感觉到包裹冻疮的创可贴正在被析出的水分濡湿,顺着指根滴下。
    如果陈哲再来早一点,就会和一个男生打上照面。
    他正被监考老师强制带出考场,嘴里臭骂又笑不迭,满面黏连着的颜料像半块夸张脸谱,不知拜谁所赐,颜色进一步污染了头皮,使他看起来狼狈十足。
    此刻,肇事者走进了洗手间的苍白灯光,在镜面的审视下,从蜷紧的手中倒出一幅皱巴巴的纸。
    卷面上的男子胸像被一摊污水舔花,整张暖调变成了和泥泞差不多的东西,像是淋满了一场最脏的雨。
    是他画到考试结束前最后一分钟的色彩。
    姚见颀将男子的脸面撕开,揉碎,等待他冲进了下水道里。
    第121章 需要安抚的猫
    “我好累。”
    当车窗泯掉最后一线机场高速嚣杂的锐音,姚岸还没将手从开关上移开,而姚见颀忽然准确无误地投入他的肩窝,说了这样一句话。
    前座的姚辛平在专注地察看路况,于绾在副驾上工作,把每条语音转成文字,中控台的暖气无声地输送,密闭的空间里,除了姚岸,没人听见姚见颀说了什么。
    他抬起一早捂热的右手,左手还被姚见颀握着,顺着对方脑后的头发捋了捋:“我知道,这些天辛苦了。”
    姚见颀瓮瓮地嗯了一声,把他的肩当成枕,睡了一路。
    考完最后一所学校,他没有等大部队一起回来,而是在机场待了一个通宵搭最早的飞机,好像就是为了这么安稳的一觉。
    下车前姚见颀还没醒,于绾冲姚岸打手势,说车里待久了着凉,让他们赶快上楼,随后轻轻地掩上了车门。
    车内只剩下他们,姚岸却没着急着喊,他知道姚见颀这一阵的睡眠状况有多惨烈,常常是三杯特浓撑到凌晨四点,累了并三把椅子在教室墙后睡一会儿,不能久,醒来又继续。
    他不忍心叫醒他。
    姚岸足足等到车内的暖气有些逸散的势头,又默数了半分钟,才准备张口。
    结果一转头,却对上姚见颀袅亮的柳叶眼。
    姚岸讷了讷:“什么时候醒的?”
    “过减速带的时候。”姚见颀摆正了脸,下巴还是悬在他肩上。
    姚岸后知后觉地发现那一处已经麻了,使不了力。
    “那上去吧,有点冷了。”姚岸往右移了一下,去搭门把手。
    却没能打开。
    姚见颀捏着他的手,抬起,门柄“噔”地弹回,在车内晰晰作响。
    “想干吗?”姚岸看回他,明知故问地挑起眉毛。
    姚见颀不说话,另一手撑在姚岸身侧,鼻尖一点点蹭他,先是颈窝,喉结,再是下巴,脸颊。
    姚岸痒痒地笑,低下头,磨了磨他的鼻翼,随后与他接吻。
    时隔一个月的吻更像一种温习,有条不紊节奏更利于感受,姚见颀起初是这样的。但随着倦意被舌尖驱醒,就越发觉得这种程度还远不足够。
    他的右手绕过姚岸的腰侧,怕对方因为冰凉的指尖挨冻所以隔着最后一层衣料,带点儿疼劲地摩挲,在加深这个吻的同时。
    姚岸严重地痉挛了一下,在于左臂遭受的揉压,半麻的神经向他传递着欲罢不能的痛痒,像警告信号,可惜顾及无暇。
    交错相扣的手贴在沵漫的车窗上,抹掉水雾的同时触碰与体温相悖的凉,水珠在密切的指缝间分淌,更像另一种形色的舔舐。
    一窗之隔的地方是停车道,是人间,这层雾霭是他们唯一的遮羞,絮絮的市语和重迭的车笛都在生生不息地强调,他们在苟且,在狼狈为奸。
    “见颀。”
    门口的两人在争执最后一只行李箱,听到这声呼,被喊的手一漏,遂了没被喊的意。
    “怎么了叔?”姚见颀转过身,背后的手在弯腰扛箱的人屁股上拍了一下。
    姚岸遭此偷袭,当然得还,可姚辛平眼瞧瞧着这边,他再怎么手痒也得知道死活,末了只得记着账,先搬东西。
    “我前两天在街上碰见你们蒋老师。”姚辛平延迟着点烟时间,“她说和你聊过出国的事情?”
    姚见颀闻言,先是看向姚岸,后者果然停了在楼梯口,要上不上的。
    “只是随便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