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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来……”
“进来坐吧。”姚见颀把门敞了敞。
陈哲抬了脚,才踏在地毯上又缩了回来,连摇了好几下脑袋。
姚见颀询问地看向他。
“你今天没来画室,淙姐给我们每个人都买了平安果和拐杖糖,我想着咱俩家里反正近吧,就顺路送过来了,圣诞快乐啊姚见颀!”陈哲把话一股脑儿吐出来,跟背台词似的。
姚见颀被他弄得有些想笑,还没付诸嘴角,陈哲已经把盒子往他怀里一塞,边说拜拜一边跑下了门阶。
“陈哲。”姚见颀喊住他。
“啊?”陈哲原地小跑着转身。
姚见颀说:“圣诞快乐。”
陈哲张张嘴,本来也要回一句圣诞快乐,又想起之前说过了,最后抓了抓帽子,拔腿跑了。
姚见颀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纸盒,心里也是温暖的,哪怕不同于姚岸给他的温暖。
姚岸揉了揉鼻子,忍下了一个喷嚏的冲动。
尽管一个人走在街上,但他也不应该打喷嚏,在这么严肃的……反省时刻。
称不上不欢而散,毕竟他们一起喝完了两杯奶茶,姚岸还把余舟遥送到了校门,她一直都住校,道别的时候甚至心平气和。
但姚岸脑子里还是一团乱,反复回闪着方才的对话。
再次听到余舟遥对自己下相同的定义,绝对的、肯定的“你没有很喜欢我”,姚岸不由有些懊恼:“舟遥,我不知道你指的‘很喜欢’……到底该怎样做?”
余舟遥却笑了笑,语气没有责备:“你真的要知道?说起来有些肉麻。”
姚岸点点头,像在受教。
“失控、嫉妒、不冷静、会情绪化。”余舟遥说,“是你知道有人追我会幼稚地吃醋,听见我说你不够喜欢我时会大声否定,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安静地问我,什么是很喜欢。”
姚岸愣了愣。
“这是我的判断标准。”余舟遥看着他,“而你不达标。”
姚岸没说话,他们彼此就像两个沉默的路桩,相隔的空隙被人群拉长。
他们原来那么远,一个在安定村一个在城市,现在近了,却不比以前更好。
“我以为……”姚岸缓缓开口,“喜欢就是对一个人好。”
“不是无差别的好。”余舟遥微微无奈地说,“否则我怎么知道,你爱我比爱别人多一些。”
姚岸脑子更乱了。
他就这样闷着头走过一家家光芒四溢的甜品店和彩色帆布蓬下的市集,在一对对情侣中迷路,直至撞到玩偶熊的大头。
他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又走到了那家餐厅。
第70章 “圣诞快乐。”
姚岸把指纹摁在门锁上时,距午夜还有半个钟头不到。
玄关处亮着一盏壁灯,存在度不高但足以照亮,就像是为了等他一样。
二楼卧室是黑的,自从姚见颀搬下来后,只有俩人闹不痛快他才会搬回去。三楼的铺盖都收了起来,姚岸每回都借着帮他铺床的名义拖着赖着,等床单整饬了,人也差不多哄好了。
这次明明没有闹脾气,姚岸却并不感到惊讶。
“笃笃笃”
姚岸敲了三下。
一门之隔,姚见颀清冷冷:“睡了。”
“睡你个头,灯都没关。”姚岸脚尖朝门缝踹了一脚。
不一会儿,门缝那点光灭了,屋里传来声音:“现在睡了。”
“姚见见,来劲了是吧?”姚岸蛮拧了一下门把手,“你下不下去?”
没有搭理。
“不下去我就在这敲一晚上。”姚岸示威地砸了砸门。
门的另一边开口了,还是那个语调,就一个字:“哦。”
姚岸差点七窍生烟。
三楼又冷又透风,黑乎乎的,一点动静就够这片空气动一动,他使了浑身解数危言耸听,姚见颀却再也没开过口。
“行、行……”姚岸在外头插着腰走来走去,嘴里碎碎念叨着,“你不开是吧……”
绕了也不知道多久,倏尔,毛躁的脚步声停了下来,一个声音气势十足地宣布:“你等着,我现在就去爬墙!”
一直听着动静的姚见颀“蹭”地一下就从床边站了起来,定了定,捺着脚走过去。
耳朵贴在门上,隐隐约约传来木楼梯的吱哑声。
姚见颀有些慌了,他算是知道了,这世上只有姚岸没来得及爬的墙,就没姚岸不敢爬的墙。
他咬咬牙,拧开门把手,一步跨了出去。
往下冲的势头还在,另一步还没迈开,姚见颀却生生刹住了。
那个站在阳台口冲自己笑的,不是姚岸是谁!
屋里屋外皆没开灯,但姚岸离窗近,散了云的月色把他的身形映下来,双手插着裤兜,长腿一抖一抖,满脸描着嘚瑟。
僵了半秒,姚见颀缓缓直回身子,好似若无其事。
他踅回去摸把手,姚岸却踩着他的动作张嘴:“不唬你,我说到做到。”
姚见颀动作没停,身后那人好像差点儿起蹿,但他只是把门阖上,自己却停留在门外。
“你想怎样?”姚见颀半叹道。
姚岸起先没说话,顾着爽去了。
他终于也拿他没办法了一回!
压了压那爽劲儿,姚岸清清嗓音,实心道:“你别生气。”
“我没生气。”姚见颀侧对着他,两人在半明半晦的阁楼里,抛起话来也有声。
“那你不下来睡?”
“明天下去。”
问题到这儿就该了了,俩人一时半会也不再有言语,默立了半晌,姚见颀问:“还想怎么?”
这一下问的,好像是他不讲理似的,姚岸捏了捏背后提了一路的东西,过了好半会儿,才说:“圣诞快乐。”
姚见颀的睫毛似乎动了动,少顷, 侧影渐渐拓宽,他转过身:“圣……”
接下来的话还没出口,眼前却骤然一亮。
阳台的大片透明玻璃上不知何时挂满了星形的灯串,醺黄的灯光交替着闪现,应了某句童谣。一颗颗星缀在夜空里,把整间屋子都酿成了蜂蜜罐头。
那夜空下立着一人,不知好赖地笑着:“弟,喜欢么,这才叫过圣诞呢。”
这时,应景似的,那江对岸也放起烟花,把所有的亮都洒往姚岸脸上。
砰的一下、砰砰两下。
姚见颀有些呆怔了,指甲往茧上掐。
这可不是梦。
还嫌不够,姚岸又献宝似的举起手里的纸盒子:“还有蛋糕,保管比糖甜!”
那烟火仍在炸响,姚见颀却迟迟没个动静,成了一裁剪影似的。
纸盒子降到了另一只手上,姚岸心里犯嘀咕:怎么,这都不好使啊?
他一走神,把目光推到灯串上,想托罪给礼物,忽然一个脑袋扎进了自己怀里。
他们被惯性带得共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