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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大杯凉水就进了练功房。
    胃一阵一阵地绞痛,那些冰凉的液体好像都涌了上来,在薛枞练习旋转的时候,恶心反胃的感觉根本压制不住。
    他冲进洗手间,趴在马桶上就开始吐。
    可他的胃里根本就空空如也,除了把刚才的凉水吐干净以外,就只能吐出一些苦涩的胆汁。
    腿软得完全站不起来。
    地面的瓷砖很冰,凉意从他的大腿一直钻上来,薛枞却没什么力气动弹。随便一个动作好像都能牵扯到脆弱的胃,就更加不敢乱动。
    他只能趴在原地,大脑一阵阵地晕眩。
    去医院吧。
    薛枞不甚清醒地想着。
    但妈妈应该不会同意。
    来不及想更多,胃液逆流的感觉令他又一次不得不支起身体,不受控制地开始呕吐。
    真的……好难受。
    薛枞听到有人敲门的声音,也没力气应答。那人似乎又离开了片刻,再回来的时候就直接把门踹开了。
    宋澄拎着的蛋糕早被他随意丢了,此刻看着蜷成一团,靠坐在墙边的人,心里都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薛枞连呼吸都变得很轻,怕引起胃里大规模的骚乱。
    “去医院。”宋澄快步进来,伸手去拉他。
    可薛枞却摇摇头。
    “走开一点。”他很虚弱地把宋澄往外推,宋澄退了一步,就见薛枞又趴在马桶上干呕起来。肠胃的翻搅和痉挛折磨得薛枞无法安宁,可抵不住胃里实在没有东西,再也吐不出来了。
    宋澄拿了沾湿的毛巾,蹲下身,替他擦被汗水浸湿的额头。
    “很脏,”薛枞却避了一下,“你出去。”
    宋澄不去答话,又拿了纸巾,替他擦唇边的液体。薛枞没力气躲,只堪堪把头往另一侧转。宋澄就单手掐着他的下巴,又把这人固执的脑袋掰回来。
    湿漉漉的眼睛就这样避无可避地看向宋澄,那沾着泪水的睫毛扑簌着想往下盖,试图挡住眼里的泪光。
    薛枞没有哭,却被带出了些生理性的眼泪。
    明明开心和生气都总是一种模样,可宋澄看他的眼睛,总觉得他很难过。
    小的时候,宋澄牵过薛枞的手,长大一些,会偶尔搭着他的肩膀。这一次,却仗着自己的个子,直接将薛枞抱了起来。
    “去医院。”宋澄重复了一遍进来时的说辞,不由分说地带着薛枞往外走。碰到薛薇的时候,也不像从前那样礼貌地招呼,径直从她身侧走了。
    挂好急诊,把薛枞安置在病床上,宋澄才沉下心来。
    薛枞挂着水,短暂地睡了一会儿,又起身吐了几次,都是宋澄替他拿口袋接好再丢掉。来回折腾,就已经到了深夜。
    宋澄见薛枞好转一些,才趴在薛枞的床边睡了几分钟,在薛枞翻身的时候,又很快惊醒。那一截纤细的脖颈就在他吐息的尽头,宋澄往旁边移开目光,又能看见微红的耳垂。
    “还好,”宋澄将手表举到薛枞眼前,“还有一个小时才十二点。”
    薛枞不懂他的意思,整个人有气无力,也不想说话,只投过去疑惑的眼神。
    “生日快乐,乔乔,”宋澄替他把被子往里掖了掖,“可惜你不能吃蛋糕。”
    绝口不提蛋糕早就摔碎了的事。
    “那也是姐姐的生日。”薛枞的第一反应却与自己无关,他有点焦虑,“我忘了给她礼物。”
    宋澄指了指连着薛枞手背的输液管:“先管好自己再说吧。”
    “……”薛枞没有回答,宋澄又端来一杯热水,喂他喝下去,薛枞也顺从地小口啜着。
    至少在这一刻,那些虚张声势的疏离,在空气里,是寻不到踪影的。
    宋澄似乎来得更勤,薛枞都不知道他哪来这么多空闲时间。其实姐姐在家的时候,宋澄也没有太多机会和她独处,毕竟她基本都忙于练习。
    只是姐姐愿意让宋澄陪着,薛枞也就习惯了这人总在身边晃悠。
    可宋澄也开始变本加厉,使唤起薛枞来。
    “去吧乔乔。”他告诉薛枞,有一个公益演出,急需些劳力做宣传。
    “宣传?”薛枞不解。
    “具体来说,也就是发发传单。”宋澄大言不惭,“周日人手不够。”
    薛枞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你怎么不去?”
    宋澄惋惜地摊手:“又不是我的姐姐。”
    “……你说是,”薛枞这才回神,“她的演出?”
    “还是A角,而且演出的钱都会捐给灾区。”宋澄心情很好地凑近他,“你不去,难道是不好意思?”
    “没有。”薛枞生硬地挤出这句话,又不情不愿地问道,“多少人?”
    宋澄见他乖乖上钩,笑容更灿烂一些:“大家都是分散的,不过我可以陪着你。”
    到了周日,薛枞又听话地被安排了一套玩偶服装,开始尽职尽责地发起传单来。休息间隙,他把头套摘下来,心神俱疲地坐在长椅上发呆,谁知凑上来的人反而多了,叽叽喳喳围着他问东问西。
    薛枞冷着脸站在那里,把传单一股脑塞在他们手上:“这里写了。”
    这种答案当然不会令人满意。
    宋澄买了饮料回来,见薛枞被热情围住,笑眯眯地站在旁边,也不去解围。
    “真热闹。”
    薛枞给他使了个眼色,宋澄就像没看见一样。
    “这个弟弟呢,比较害羞,”宋澄自顾自喝起了汽水,“你们看,脸都红了。”
    于是嘈杂的声音又大了一些。
    宋澄凑到薛枞身边,用绝不是悄悄话的音量在他耳边悄悄说:“快笑一笑,不然他们不会接的。”
    薛枞不理他,宋澄就伸出手指,轻轻地将他的嘴角提起来:“就是这样。”
    薛枞被他烦得要死,直接把抱在手里的玩偶头套摔到了他的胸口:“自己发。”
    宋澄顺势就将头套戴到了自己的头上,见薛枞要走,眼疾手快地把他拉住,然后神色自若地接过了宣传的工作。薛枞回头,这才注意到,那头套是只小老虎,憨态可掬的模样,联想到宋澄,就忍不住笑了笑,眼睛里都散落着跳跃的光,有几分像是从车窗望出去时闪烁的霓虹灯。
    宋澄比薛枞大几岁,在旁人眼里,终归还是少年模样,又很有演说的天分,惹得驻足的人更多了一些。而他身旁看似不耐烦的黑发男孩,挂着事不关己的表情揣手站着,偶尔忍不住打个哈欠,又走神地往旁边望一望,却在有人靠近时,会配合地递一张传单出去。
    一天下来,他们倒不算特别累。但回程的时候,薛枞还是睡着了。宋澄侧过头,就能看到薛枞歪着脑袋伏在自己的肩膀,长长的睫羽随着呼吸微微颤抖着。于是又小心地把他往下移,让他枕在自己的大腿上。见薛枞没醒,忍不住伸出手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