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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尸体。
    没有尸体,就姑且算作一个好消息。
    走出去时,杜少审觉得如芒在背,趁丰雪不注意,偷偷地向后看过一眼。他从没见过傅柳姜那样的眼神,干净、明亮,仿佛充满了希望。
    怎么可能还有希望呢?
    怎么可能呢?
    看见他用那样的眼神一瞬不眨地注视着丰雪的背影,杜少审第一次产生自愧不如的情绪。他一向以自己是世界上最爱丰雪的人自居,但如果被留下的人是他,他不可能还会拥有那样眷恋温热的眼神。
    他一瞬间很想让丰雪也回头,但他不敢,他怕丰雪一回头,就再也不肯跟他走。
    “他会没事的…”丰雪在他催眠似的重复中也忍不住开始低语,搂着他的脖子,却发现他的身体越发僵硬。
    “怎么了?”
    杜少审咬了咬牙,额角滑过一滴汗。
    “你身上是不是有伤?”林余给他请过大夫,诊断结果是除了一些皮外伤,其余并无大碍。电流强度始终被控制在安全范围。
    完全是神经性的疼痛,丰雪的靠近对现在的他来说,已经变成一种煎熬。他时时刻刻都在提防着下一秒痛觉的突袭,哪怕再也不会有人捏着电极等在他身边,丰因却已经成功地在他心里种下恐惧。
    哪怕看见丰雪,他也会觉得痛。
    忍不住闭上眼睛,尽量稳定声线,敷衍着:“没事。”
    以为丰雪现在满心满眼地想着傅柳姜,对他的状态不会深究。
    然而丰雪却推开他,下了床,从桌子上端来一盏油灯点燃,认认真真地打量着他。
    “你有事,杜少审…”声音带着哭腔的余韵,像一根轻飘飘的羽毛,越是轻柔,就越是听得杜少审心神一凛。
    若是以前,被丰雪这样温柔地关切一声,他早就一柱擎天,兴致昂扬了;现在身体却毫无反应,准确的说,自从出来之后,他就再也没起过反应。连早晨起床时也没有。
    这种事对于一个男人来说,向来是难以启齿的。也许这就是报应。
    这些天他还一直庆幸没有人发现他真正的异常,没想到一向迟钝的丰雪却敏锐起来,着实令他难堪。
    拉过被子遮住腰,有些烦躁地挡住光线,嘟囔了一句:“真的没事,快睡觉!”
    丰雪却不打算放过他,直接掀开他的被子,以为他在遮住伤口。
    伸手撩开他的衣摆在他的腰上左捏又捏,差点把人捏得炸毛。
    “说了没事!”杜少审第一次吼他。
    呆了一下,却忽然明白过来,“你是不是这儿伤了?”白嫩的五指移向他的腿间。
    杜少审大气都不敢喘。
    第47章 第十六张:楼外孤鸿声渐远(上)
    “是吗?”丰雪甚至朝那轻轻摸了一下,一个下意识的安抚的动作,激得杜少审原地起跳。
    “别碰我!”真没想到他也有对丰雪说出这句话的一天。其实只是他不记得了,小时候他被狗咬烂了肩膀的那次,他也是这样躲避丰雪的触碰。
    那时他刚来丰家,谈不上人厌狗嫌,只是城里人表示轻蔑的手段更加隐秘一些。
    “走啊,带我去爬树!”拖着一只胳膊咬着牙跟着他走,最终还是被发现了身上的伤。丰雪吓得不轻,因为伤口揭开的时候附近已经开始发臭。
    白着一张脸,盘腿坐在他身边硬生生撑到大夫清理了伤口上完了药。
    “你怎么不跟他们说呀?”
    那些暗地里的沟壑丰雪永远也不会懂。
    伤口疼得厉害了,他挤不出笑,抱着脑袋躲起来,闷声闷气地喊了一句:“我想回家…”
    丰雪的指头那时也是搭在他的伤口附近,很小心地拍了拍,“呼——呼——”隔着纱布替他吹来一阵凉幽幽的风。
    “少审哥哥,是不是有人欺负你呀?”
    如果不是后来要时常被丰因驱使处处针对傅柳姜,也许这样的时光就不会因为逝去太久而被人遗忘。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丰雪把他当成一个陌生人,放在了不属于他的阵营中去?
    而今,他再次推开丰雪的手,焦躁地偏过头:“我要睡觉!”抬手抢过油灯,一口气吹熄了,任丰雪傻站在黑暗里。
    “杜少审…”床下的人怯怯地喊了一声,适应了一会,才摸索着爬上来,安安静静地躺在枕头的另一边。
    “我真的没事,我只是…”敷衍的解释戛然而止,他听见了极力压抑与忍耐的啜泣声。
    “雪少爷?”本来是背身拒绝的姿态把脊椎朝外,听见哭声又想翻身回来。背部却被抵住了。丰雪慢慢地靠过来搂住他的腰,泣声仍在,手臂越收越紧。
    后颈有吻落下来,然后是肩侧,他睡觉不老实,睡衣总是大剌剌地敞着,如今裸露的皮肤却处处能觉知到濡湿的啄吻。
    双拳蓦然收紧,他很想把身后的人撕下来,远远抛开,因为他的碰触会使他反射性地产生疼痛,然而又舍不得,那些吻落到了肩头结痂的伤处,变成了轻柔的啃咬。蠢蠢欲动的酥麻与瘙痒像被人咬住了心脏。
    “啊呃…”忍不住躬着身子呻吟出声,丰雪的主动取悦几乎立刻就能使他气血上涌。浑身上下的每一块肌肉都在紧绷,那些像绵密的毒针似的不断渗入的疼痛伴随着兴奋爬向他的四肢百骸,又像随着迸溅的汗珠流淌了出来。
    丰雪搂他搂得很紧,两个人潮湿的汗液彼此纠缠,摩擦出躁动的潮红。
    小腹间热意涌动,性器有了略微抬头的趋势,蹭到丰雪的手,垂眼去看时,却立即像被一盆冰水兜头泼来。
    手!
    丰雪的手!
    他曾经多么痴迷地、细致地观察过,勾勒过,描画过,用目光、纸笔和唇舌。而今所有的记忆都变成了惩罚,凌迟着他的快意,让他产生难以抑制的厌恶!
    就是这双手!害他沦落成了如今这个样子!
    “滚!别碰我!”
    手肘大概撞到了丰雪的腰腹,力道未收,直接把人一肘送下了床。
    丰雪闷哼一声,胳膊搭在被褥上,缓了好久才抬头。
    “是不是…是不是…好一点了?我刚刚…摸到了!”是心理障碍,并不是病理性的原因,借着窗外透进来的一点点微光,杜少审惊讶地发现——丰雪居然在笑。
    捂着肚子爬上床,锲而不舍地又一次靠到他身边来!
    杜少审想跑。
    “雪少爷、雪少爷…求你了…别过来了,我会伤了你…我控制不住…”
    “没关系…”丰雪抿了一下嘴,思索片刻,扯着被子,把自己和杜少审卷到一起,鼻尖对着鼻尖,低声说:“我们睡觉,明天再试…”
    杜少审却觉得自己的每一寸皮肤、每一个骨节都在痛,这次的疼痛与电击无关,是另一种深切的、彻骨的,意识到自己被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