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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一遍的信息甄选,杜少审只能确定这是一盆有关学生运动与反对东琉势力的污水,等待了许久,终于看准了时机,要往他身上泼。他不能让那盆水落下来,他不能倒。
    他还有丰雪在家里等他。
    审讯室的角落里立着一只小小的泥偶,冷冰冰地注视着房内的一切。
    东琉人用来镇邪的东西。
    随身携带的那只锦盒也不知道流落到何处。
    他模糊地想起最近几天夜里发生的事情。
    “杜少审,没有这个人吗?老少的‘少’,审慎的‘审’!他是昨天被带过来的!”玲儿照着丰雪的说法在宪兵队大门口问了三四次,守门的宪兵却连目光都吝惜给予,挥了挥手,把她推到一旁。
    丰雪站在一边,见问询无果,也没了对策。双手合握着茫然地等待。
    他不中用,大事小事都不用指望他,和玲儿比起来也只是多识几个字,多画两张画。过往的经历又从来没有对他提出过任何成长的要求。
    一直以来,他只要维持现状,受人呵护就好了。
    现在是怎么了呢?
    他抬头望了望澄澈的一片蓝天。
    他能把这番通透纤毫毕现地描刻下来,绘在纸上,凝成永恒。在欧罗巴时,他学过,这种艺术形式,能使美穿越时空,其价值无限。
    然而现在他却忽然意识到,无限也许是意味着一文不值。
    “雪少爷、雪少爷,你看!那个从车上下来的,是不是傅先生?傅先生和杜先生的关系一直很好,说不定能说得上话!”玲儿摇着他的膀子把他从沉思里扯出来。
    “是,是他!”丰雪也眼前一亮,正了正帽檐,大踏步迎上去。
    “傅柳姜!”偶遇傅柳姜,就像看见了一根救命的稻草,心里偷偷松了一口气。笑着奔过去,带了点对重逢的期盼和喜悦。
    然而对方的眼神却像一盆冰水劈头泼下。
    “丰少爷。”点头致意的弧度维持在了一个相当疏远的水平,“有何贵干?”
    丰雪卡住,嘴张到一半,莫名地失了声。
    玲儿在他身后焦急地拉了拉他的衣袖。
    “唔…我、我想问,你能不能帮帮杜少审啊…他被抓了,就关在这儿!”食指方抬,被人冷冷拂开,原来他一不小心,已经离得太近。
    “凭什么呢?”傅柳姜抬了抬眉,视线依然没有落在丰雪身上,而是遥遥望向他身后的一片虚空。
    “凭什么丰少爷认为动动嘴皮,就能驱使傅某?”
    “发生了那些事以后,凭什么你还以为,一切都还能和从前一样,只要你随便撒撒娇,就能理所应当的,什么都有?”说话时懒洋洋地退开一些,眼皮缓缓抬起又垂下,扫了丰雪一眼,轻蔑地勾起唇角。
    “是杜少审还像狗一样地围着你转,给了你这样的错觉嚒?”声音压得很低,只有他们之间能够彼此听闻,“我有时候在想,你究竟是天真愚钝,还是冷漠无情。”
    丰雪僵在原地,什么反应都做不出。在意识到对方究竟在说什么的瞬间,连体面和周全也顾不得,一刻也不停,转身就走。
    说走也嫌客气,几乎是落荒而逃。
    傅柳姜在…瞧不起他…
    这份认知来得太过意外又太过突然,像世界突然对他张开了血盆大口,让他直视着从来不曾见过的,残酷冰冷的那一面。
    睁大了眼睛撑住了没哭,再也不会有人因为他的泪水而对他施予特别的宽容。
    傅柳姜看着那人仓皇离去,早已愈合的断指处却再度产生了疼痛的幻觉。
    第27章 第九张:半壶秋水荐黄花(中)
    “我不去!我再也不见他!”丰雪捂着耳朵,不管玲儿怎么劝说,就是不应。门房说傅公馆递了帖子来接他,干脆一头扎进被子里,连脸也不肯露。
    “上次他都说过他不会帮忙了,去也没有用…”一个人在棉絮里嘟嘟囔囔,耍起小孩子脾气,可心里还是担心杜少审,也更担心丰因。这几天什么消息都打探不到,关于宪兵队的耸人听闻的传言倒听说了不少。说里面折磨死了太多人,为了镇压冤魂,还专门请东琉来的大师做过法。
    玲儿在一边神色凄然地等他,“也许…我只是说也许…傅先生这次会不会是得到了一些消息?”
    闷了好一会,丰雪把自己拔出来,蔫头耷脑地嘟囔了一句:“那我去…”
    见他松口,玲儿赶忙拿来梳子替他梳头。
    要上车的时候,司机却拦着门,“傅先生只请了丰少爷一个人。”
    “哦、哦。”玲儿被挡在车外,怯懦地退后,担忧地望了丰雪一眼。
    丰雪贴着车窗和她挥手,“放心,我这次一定好好和他沟通,拜托他帮杜少审早点回来!”
    他相信了玲儿那些劝慰他的话,以为傅柳姜那天只是太忙了心情不好,又或者是自己说话不够客气,这次是他主动请自己过去,情况一定会有所好转。他们都说傅柳姜现在在宁淮的势力不容小觑,只要他肯帮忙,还有什么解决不了的呢?
    被一个丫鬟轻言细语地哄了哄,就开始一门心思地乐观。
    傅柳姜的司机从后视镜里瞟了他一眼,有点纳闷,钟灵毓秀的一个人,怎么偏偏笑起来傻乎乎的?
    丰雪到的时候,傅柳姜正在房里熏艾。
    “夏天熏这个不热吗?”进了屋就熟稔地蹲到傅柳姜的凉椅的一边,像是完全忘记了几天前才刚刚产生的嫌隙。
    傅柳姜左手正伸向一个灸盒,见他毫不见外地靠过来,手掌吃惊地停在半空。
    “你是不是忘了前两天我说过什么?”微微蹙眉,摆出不耐的神情。
    “可是今天是你请我来的啊。”丰雪把灸盒递到他的手里,有些忐忑,不知道这句话该不该说。
    傅柳姜咬了一下牙,不说不动,像是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艾灸把瓷盒熏得烫了手,才蓦地丢开,低头把手指按在凉帕上,眉头紧锁。他生得白,显得眉毛就格外黑,眉峰的折角锐利,跟画出来似的,生气也有生气的美感,只是话说得刺人:“一点觉悟都没有,你来干什么?回去吧!”
    丰雪正盯着他看,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觉悟?什么觉悟?”
    “求人的觉悟。”傅柳姜见到他昏头昏脑一派天真的模样就觉得心烦,一手捏过他的脸,把人拽到自己面前,眯起眼,“你不是要求我帮忙吗?”
    用的是带着手套的右手,一下子捻得人生疼。
    “现在我不会白白帮你了。”
    “唔…”丰雪被他捏得叫唤,“可我没钱给你呀,我的钱都在杜少审那里…等他出来了,你管他要行吗?”他几乎是靠在傅柳姜身上,在呼吸可闻的距离间相互对视。丰雪喜欢傅柳姜的长相,也喜欢看他,如果不是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