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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节

      就是现在,她没了父亲庇佑,那些所谓的亲戚不一样想扑过来?
    所以她是真的能感觉到她们的痛苦和痛恨。
    *****
    不过高重平走了,外面的热闹却并没有完。
    梁二婶眼睁睁看着高重平走了。
    整个人都懵了。
    等醒过神来梁二婶就嚎了一嗓子,冲过去拍打梁冬荷,骂道:“你这是疯了吗?不过了,要离婚?”
    “你这傻子,你是失心疯了吗?离婚了你带着珍珍和珠珠要怎么过?那高重平再怎么不好,好歹一个月也是有十几块钱工资拿的,你想要日子好过点,掐着这次机会分了家,以后自己把这钱不就成了?”
    “你这是疯了才要离婚,你们离了,他一转身就能再娶个黄花大闺女,再生个儿子,日子就能过得红红火火,可你要怎么办?你带着珍珍珠珠可要怎么活?你都不能再生了,再嫁哪里能嫁什么好人家啊?!”
    更别说高重平还是拿工资的!
    你怕是连个正常男人都嫁不到了!
    梁二婶真是越嚎越伤心。
    不甘心好好的女婿,女儿怎么就抓不住,离了不就都便宜了别人?她怎么就生出这么个又窝囊又没用光守着个倔脾气的女儿呢?这不像她,分明就跟大伯,大伯家两死侄子一样,这都是把女儿放在大房养给养坏了呀!
    而且自己家里也困难,孩子多,也都是吃了上顿没下顿,饱一顿饥一顿的,哪里还能再养得起女儿和两个外孙女,还供她们读书?
    就是他们的两个儿媳妇也不能高兴啊!
    这会儿先头在外面的梁家二房的人也闻讯都赶了过来。
    听说梁冬荷要离婚也都是大惊失色。
    梁冬荷先头面对高重平的时候还镇定得很,这会儿听到她妈那一句一句的责骂却是面色发了白,露出愤怒屈辱的神色。
    胡大娘早听不下去了,看她还扯着冬荷,伸手就把她拉开,道:“疯了,我看你才是失心疯了!”
    “你没看冬荷跟两个闺女都被作践成什么样了?那高重平再有工资,可他心不在冬荷和两个孩子身上,又有什么用?你是怎么当妈的?冬荷受了委屈,你不帮她撑腰也就算了,这时候还要跟着高家人一起挤兑她,说出这么戳人心窝子的话?”
    “不能生,不能生怎么了?冬荷是怎么不能生的,还不是她有身子的时候被高家逼着一天十几个钟头,连着好些天的摘棉花,这才累坏了身子的?”
    说着也来气了,狠狠地推了梁二婶一把。
    梁二婶一个趔趄。
    其实只不过推了一把,她之前手上又拽着梁冬荷,这么一推借着力道也能站稳。
    但她心里不快活,本来就想撒泼,被胡大娘一推,可不就往地上一坐,拍了大腿道:“撑腰?我咋就没帮她撑腰了,我不是让高家同意分家了吗?只要进锡给他家老三推荐到部队里去,你们分了家,让高重平把工资交到冬荷手上,冬荷把钱攥着,不就成了?离婚,离婚,离婚的日子能好过吗?”
    说着又继续嚎道,“我可怜的冬荷啊,你这是着了魔啊,好好的好日子不过,被人蛊惑着要离婚……”
    梁冬荷气得眼泪都滚了出来。
    那边二房的两个儿媳忙上前去扶她们婆婆,大儿媳钱巧珍就跟胡大娘道:“大伯娘,妈这也是心疼小姑,着急的,您多担待些啊。”
    胡大娘“呵”了一声。
    她担待,她凭什么担待?
    要不是冬荷是在她跟前养的,她心疼,这破事她根本就不会管!
    林舒手上拉着珍珍和珠珠。
    在听到梁二婶在外面的嚎哭,看到梁冬荷眼里流出眼泪时,两小姑娘的手都紧紧攥住了林舒的手,那心痛,无助,悲伤,害怕也都传到了林舒的心中。
    那一瞬间,林舒差点眼泪都掉了出来。
    不是她的情绪,是珍珍和珠珠的。
    她抽出了手抱了抱两小姑娘,缓缓吸了口气,安抚她们道:“放心,你们还有大外婆呢,有你们大外婆和妈妈在,不会有事的。”
    拍了拍她们,又道,“你们等等我啊。”
    说完就走了出去。
    虽然她跟梁二婶和她家儿媳完全不熟,以前话都没说过几句,但她呼了口气,到了堂屋就上前一手扶了梁二婶,一手扶了钱巧珍,忍着那些负面情绪的冲击,很快了解了她们的心思……然后只觉厌恶不已。
    明明什么都是出于自己的考虑,怎么还有脸打着关心的旗号,理直气壮地撒泼打滚,去把人往火坑里推呢?
    那个人还是自己的亲生女儿。
    有些人的心真的经不起读。
    她放开了她们,道:“梁二婶,钱大嫂,你们别难过了,现在最难过的不是冬荷姐还有珍珍和珠珠吗?我知道乡下离婚的人很少,其实现在城里离婚的挺多的,这思想政治不正确,就是该划清界线的,这两年城里为着这个离婚的不知道多少。”
    “你们也别太担心冬荷姐和珍珍还有珠珠会过得不好,她们不是还有‘这么关心’她们的你们吗?冬荷姐有爸妈哥哥嫂子在,珍珍珠珠有外公外婆舅舅舅妈在,那肯定是有你们的,就不能少了她们的,有你们的口粮匀出来,那冬荷姐她们再怎么差,也不可能差过在高家的啊,至少珍珍和珠珠可以继续上学了啊。”
    “这么关心”四个词特意说的格外重。
    梁二婶和钱大嫂一听这话脸色就变了。
    实在是,这时候人对口粮这东西太敏感了。
    这死丫头,简直是在逼她们许诺啊!
    个个都是半饿着肚子,再匀一口口粮出来养活三个,那就是要饿别人的肚子!
    还要供两小姑娘读书?
    而且就像梁二婶说的,梁冬荷不能生了,那就不容易再嫁到什么好人家,拿到多少彩礼,一般的人家,梁冬荷又是个不好的性子,只要她不肯同意,大伯大伯娘这边就肯定会给她出头……至于珍珍和珠珠,还小呢。
    梁二婶更不肯起来,更嚎了:“不能离!大嫂,不是你的女儿你不心疼,我们家的日子你是知道的,本来就是饿一顿饱一顿,这她要是回来,三个要吃什么?你们骂的倒是爽快了,等她离了,你能管她们母女三个的吃喝吗?明明进锡推荐那个高家老三去部队就是一句话的事,为什么就不肯帮忙,就在后面站着撒气不腰疼!”
    梁进锡站在后面侧过脑袋根本就不想看这二婶。
    简直恨不得把耳朵塞住!
    “我们管。”
    一直没出声,面色发黑的梁老爹突然开口,沉声道,“以后冬荷她们母女三个的吃喝,还有珍珍珠珠她们的上学都归我们管。”
    就在梁二婶的哭声卡住,二房其他人心里也是一喜之时,梁老爹看向这时候也站在了堂屋里的弟弟梁冬福,道,“老二,当初战乱又饥荒,日子不好过,孩子难养活,你说要把冬荷送人给人做童养媳,你嫂子心善,不舍得,就把她接过来我们养着,一养就是十几年一直到快嫁人你们才接了回去住了你们那里几天,说是侄女其实一直是当着女儿养着的,只不过没过户籍。”
    “今儿个话既然说到了这里,今天下午冬荷离婚迁户口,就直接上我们这里了,她们吃喝住房,我们都管。冬荷还是叫你们爸妈,但有一条要说清楚,以后不管是冬荷,还是珍珍和珠珠,她们读书还是结婚的事,你们都不能再插手!”
    梁冬福张了张口,这个一辈子沉默老实的男人看了看女儿,长长叹了口气。
    他知道这样会寒了女儿的心,可家里的情况,养不起更多的孩子是真。
    大哥说的这样子安排不管对家里,还是对冬荷她们母女来说都是最好的。
    大哥重情,一直看顾他这个弟弟。
    可他们也不能老赖着一张脸,一直占着大哥家的便宜,指着人家供吃供喝,有好处拿的时候却又一脚踢开人家,说这孩子是我们的女儿,就该我们说了算。
    第25章
    梁东福叹了口气, 刚准备应下,那边梁二婶听了这话却又不愿意了,嚎道:“不行!我家的女儿凭什么就成你们家的了?还以后婚嫁的事都归你们家管?你们这一环套一环的, 是早就算计好的吗?算计冬荷和她男人离婚, 把她们母女三骗到你们家?你们打的是个什么鬼主意?”
    那边梁冬荷的面色白了又白。
    她妈说出了这种话, 她要是再不出声, 再不做决断, 她跟她的孩子就是作践死都是活该了!
    她看着自己的妈, 道:“妈,所以你到底想要怎么样呢?”
    “你明明知道高家是那样一个地方, 高家的人有多轻贱珍珍和珠珠,可你死活要把我推回高家,你是想要怎么样呢?”
    “因为我不能生儿子, 他们根本就不把我不把珍珍珠珠当人看, 我们根本就不配用他的钱,我们就该给高家做牛做马,给高家的儿子铺路, 要不是大伯大伯娘在, 估计早被他们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梁冬荷说着过去几年的一幕幕从脑中划过。
    是啊, 每次高家人打骂珍珍珠珠,她是凭什么底气敢跟他们拼命?
    她现在又是凭什么敢大声跟高重平说不过了?
    高家人为什么明明恨毒了她可最后还是不得不忍下去?
    难道是因为她亲爹亲妈这个只会让她忍, 让她哄着高重平的娘家吗?
    “分家,他们为了让进锡帮高重文找个工作或者一个推荐去部队, 现在同意分家,但你真的觉得分家有用吗?高重平的心不在我们身上,现在说的话他们转身也能找理由变卦,高重平的钱, 只要他妈想,就能变着法子用各种名目搜刮走。”
    “妈,这些,你心里真的不清楚吗?为什么还要继续逼着我留在高家?”
    “冬荷!”
    “二妹!”
    二房那边叫梁冬荷的声音此起彼伏。
    梁冬荷的目光和面色委实有点惊人。
    他们怕再说下去伤了情分。
    有些事情是不能端到台面上说的。
    可梁冬荷这次却是铁了心的要说。
    这次她必须把所有的话都说清楚。
    不是为了自己,就是为了自己的孩子,为了一直对她只有付出却从来没求过回报的大伯大伯娘他们,她也得必须做个了断。
    不能让他们一边为自己操心付出,还要一边背负着不应该的指责怨恨。
    她不能寒了他们的心。
    她看着她妈,道:“你们可以在养不起我的时候要把我送去不知道什么人家做童养媳,在高家一次次作践我的时候让我忍,可以私下就替进锡答应高家,让进锡帮高重文找工作推荐去部队,在我要离婚的时候,以养不起我和珍珍珠珠的理由要求大伯和大伯娘来出口粮,可是,你凭什么?凭什么大伯家就要由着你,想要什么就要什么?”
    “说给我们出口粮给我们吃给我们喝给我们住的时候,你不出声,可大伯说以后我还有珍珍珠珠以后的婚事你们不能插手,你一下子跳起来,为什么?难道我脱离了高家的火坑,你们还打算以后拿我跟珍珍珠珠来换彩礼钱吗?你们怎么还有脸说大伯家算计我?”
    梁冬荷说着,目光就从她妈还有两个嫂子的脸上一个一个扫过,看得两个嫂子面上都不自然起来。
    嫂子们不自然,梁二婶却不会。
    她一下子跳起来,又是拍着大腿嚎道:“你,你这没良心的,说的些什么捅刀子的话啊,你是我十月怀胎辛辛苦苦生下来的,我不想你过得好?我这都到底是为了谁啊?我为你操碎了心……”
    梁冬荷的眼泪流下来。
    她道:“其实我记得的,虽然那年我才四岁,但我在灶屋里,听到妈你跟那老婆子说,只要一斤米两袋子高粱,就能把我送给隔壁村的周家做童养媳,以后跟我们家再没关系。我心里害怕死了,就算我小,我也知道村里的童养媳,一天到晚就是被人打骂被人随便糟蹋的,所以我不愿,可是我也知道,家里没吃的了,我再不愿,你们也还是会卖了我。”
    “所以我偷偷跑了出去,跑到大伯娘家,跪着求大伯娘,说我不想做人童养媳,我不要被卖掉。”
    “那时候战乱,大伯娘家不穷吗?可是她看我哭得可怜,卖了藏在箱子底的一副银镯子,给了你们一斤米两袋子高粱,养了我。爸妈,你们不是说过,只要一斤米两袋子高粱,以后我生死就跟你们再无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