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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的两个孩子,挑着半边眉笑道:“这么快就把人捞上来了。”
“那这下面的又是谁?”宋凡视线往崖下窥探,被苏岑上前挡住之后才不情不愿收了目光,冲曹二叔道:“你这不厚道啊,两个孩子因为你才遭了罪,你怎么让别人代你受过呢?”
曹二叔怒目圆睁,刚要跟宋凡算账,却被苏岑及时挡住。
苏岑没理会宋凡的激将法,冷静而克制地皱眉问:“你想干什么?”
“苏大人,你这样好没意思啊。”宋凡本想摊摊手,奈何一条胳膊先前被曹二叔打断了,抬不起来,只能挑眉看着众人,“我也没有别的意思,过来跟诸位打声招呼,顺便跟诸位告个别。”
宋凡一抬手,身后的箭弩齐齐支起,正对着苏岑等人。
宋凡挑唇一笑:“你们是自己跳,还是我送你们一程?”
苏岑凝眉看着宋凡,突然挑唇笑了:“这么巧,我想说的也是这一句。”
宋凡一愣,迅速转身。
只见他们身后不知何时出现的一队人,各个手持弯刀,身形彪悍,赤着膀子露出身上虬结的肌肉——是宁亲王御下的图朵三卫。
祁林带着曲伶儿终于从崖下上来,从兀赤哈手里接过自己的弯刀,一并归位。
图朵三卫自动让出一条道来,一人一手持伞从人群后面出来,华衣锦裳,气派雍容。伞面一抬,露出一双漆黑的眸子,黑的深沉,像望不见底的深渊。
正是这群杀人不眨眼的狼群的主子——宁亲王李释。
苏岑冲李释一笑,转而看着宋凡,眼里有了罕见的笑意:“你是自己跳下去,还是送你一程?”
宋凡总算笑不出了,眉心微蹙:“你说过要放我走的。”
“我也说过,我还会把你再抓回来。”苏岑道,“你要是从一开始就走了,现在早已经出了栖凤山,没人还能抓住你,是你非要回来自投罗网。”
“你又算计我?!”
“是你自己放不下设计好的陷阱,非要过来看我们落网,我不过是将计就计。”
宋凡抿了抿唇,自知理亏,不做无谓的挣扎,抬手让手下的人把箭弩放下,冲苏岑一笑:“我们投降。”
宁亲王慢慢上前,把苏岑也拉到伞下,垂眸看了宋凡一眼,“就地处决了吧。”
“你不能杀我,”宋凡后退两步,握紧手里的剑,有些慌了神,“杀了我你就永远都不知道那六十万两去了哪里了。”
苏岑皱了皱眉,有些为难。宋凡是个隐患,这一点苏岑早就知道,且不说他那神秘莫测的身份,单是他极端的处事方式就让人容不下他,所犯下的滔天罪行处以极刑都不为过。但也诚如他所说,要追查官银的下落宋凡就必须留着,从黄婉儿失踪开始,他策划了徐州修河款的全部过程,这一点只怕连直接参与的曹二叔也不见得洞悉其中的各个环节,官银下落这种事情宋凡更是谁都不会告诉。
李释却没像苏岑那样纠结太久,“区区六十万两,找不回来就算了。”
“我还知道暗门的事!”宋凡急忙道:“你不想知道暗门的总坛在哪吗?暗门背后的人到底是谁?我都知道,我能告诉你!”
苏岑突然明白了李释的用意,“你说的话真假参半,我们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
“我是开门的人,我知道暗门最核心的机密,”宋凡如今没有丹书铁券护身,也没有拿的出手的要挟,性命攸关,只能拿出诚意,“那个曲伶儿,当初被暗门追杀,不就是因为知道了开门的秘密!”
众人齐齐去看曲伶儿,曲伶儿一怔,片刻后才微微点了点头。
这么看来宋凡确实是知道一些事的。
苏岑收回目光看着李释,询问他的意思。
李释转了转扳指,眼神透出一股危险的味道,足足过了半晌,李释才收了手,抬眸吩咐:“杀无赦。”
宋凡双腿一软,险些瘫坐在地。
直到李释径直越过他走了,才又说了一句:“饶他一条狗命。”
那是一场彻底的屠戮,图朵三卫声名在外,苏岑却从未见过这些人动手,但此时回荡在心头的却只有一个词——名不虚传。
事情不过发生在一瞬之间,锋利的刀锋划过脖颈,好多人甚至连哀嚎都没来得及发出来,鲜血已经迸溅,顷刻染红了整片山崖。
等众人回神,只看见满地的尸体和图朵三卫离去的背影。
宋凡呆立原地,瞳孔微微瑟缩着,双腿打颤,一动也动不了了。
第144章 商君
夜静更深,喧闹了一天的行宫里总算静了下来。宁亲王吩咐粥棚里熬了姜汤,给淋过雨的人一人灌下去一碗。苏岑满身疲惫,早早捏着鼻子喝完了回了房,难得奢侈一把,让下人送了一桶热水进来,好好沐了个浴。
靠在桶壁上把身子都泡透了苏岑还是不想起来,反而渐渐手软脚软,越发懒得动弹了。
直到水温渐冷,再泡下去软和的身子又得僵了,苏岑才不情不愿起来,衣裳也懒得穿,擦干净了直接进了被窝。
窝在柔软舒适的锦被里长长舒了一口气,这一天总算过完了。
刚想着回头继续约会周公,不曾想门外不应时地响起敲门声。第一声苏岑没应,闭着眼睛装睡,不想门外的人却顽强异常,第二声之后又紧接着第三声,大有不把他吵醒不罢休的意思。
苏大人难得发怒,冲着门外吼道:“谁啊?”
门外传来祁林的声音:“爷让你过去。”
苏岑嘴里咕哝了一句,自然不是什么好话,他今天累的紧了,实在没有侍寝的兴致,皱着眉头抗议:“不去行不行?”
门外静了片刻,苏岑刚要庆幸胜利,只听门外又响起不缓不急的脚步声,在门外站定,出声吩咐:“撬门。”
门口栓紧的门闩还真就一点一点动了起来。
眼看着外面的人就要破门而入,苏岑蹭的坐了起来,不轻不重地骂了一句,这才不情不愿披了件衣裳出去。
苏岑一口一个“老淫|棍”“老狐狸”地骂了一路,夜里山风猖狂,又刚刚下过雨,方才泡的通透,这会儿被凉风一吹就透了。裹紧衣袍好不容易到了地方,一推门刚想控诉一句“老狐狸”,“老”字刚脱口,看见房里还站着的梁方,急忙转了话头,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王爷。”
“老王爷?”李释眸光慢慢扫过来,“本王老了?”
苏岑被眼光扫到,直打了个哆嗦,急忙辩解:“王爷不老,是臣老了,人一老就嗜睡,老胳膊老腿儿来的慢了,望王爷恕罪。”
苏大人如今二十出头,自然谈不上“老”,这话里明显带着怒气,李释还没反应,梁方先笑了:“苏大人真会说笑,你要是老了,让我们两个老头子如何自处,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