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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二叔不愧为一村之长,说一不二,头一天刚答应了苏岑,第二天就召集大家上了路。
    二丫高烧退了,人还是有些虚弱,由几个壮年人轮流背着。虎子不甘示弱,也要去背二丫,于是苏岑就成功逃脱了虫子汤的厄运。
    跟着村民们喝了两顿野菜汤,才发现也没比虫子汤好喝到哪里去。
    可他得补充体力,身子还没恢复好,又要赶路,不把自己喂饱了怕是会晕倒在半路上。二丫病了还有人背,他这把年纪了,丢不起这个人。
    说起来只有六十里,但是山路纵横,好多地方还发了洪水,穿不过去只能绕路,又平白多出来好几十里。这帮人走了两天才将将擦到徐州边界,远远望着被水淹没的徐州城,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
    雨虽然不下了,夜空中还是乌云密布,看不见星星。苏岑也站在高坡上看着漆黑一片的徐州城,一点亮光都没有,也不知道那个人如今在哪里,在干什么?李释睡眠浅,不知道祁林有没有带着安神香,他在兴庆宫都睡不踏实也不知道在这儿能不能睡着。
    其实在来徐州的路上他就已经知道李释没事了,举国没有大丧,两党没有暴动,就已经证明了头顶那根顶梁柱还在,定海神针似的撑着整个大周的表面和平。
    可他还是想尽快到他身边来,亲眼看着人站在自己面前,一颗心才真正放下了,踏实了。
    只可惜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急功近不了利,折腾了这么多险些把命赔上,还不是相隔两地,跟以前隔着千里万里也没什么区别。
    “大哥哥,你是不是在想你喜欢的人?”
    苏岑回头,看见了虎子的小脑袋,笑着问:“你怎么知道?”
    “今天下午我背二丫的时候她都跟我说了,”虎子故作深沉地背手站着,“你放心,虽然二丫喜欢过你,但我不会生你气的。”
    二丫虽然高烧已经退了,但低烧还是有些反复,一天里清醒不了几个时辰,结果一醒过来就把他给卖了。
    苏岑笑了笑,岔开话题:“二丫怎么样了?”
    虎子道:“喝了汤,睡下了。
    苏岑点点头,“等找到人,用了药,她很快就会好的。”
    虎子跟着点点头,他发现自己最近对这位大哥哥越发言听计从,他说什么自己都会照着做。明明这个大哥哥总是温和地笑着,给他喝那么难喝的虫子汤他都没脾气,可就是觉得,这是一个很厉害的人,能让人情不自禁地跟着他,相信他。
    虎子挺起了胸脯,为自己能救下这么厉害的人感到自豪。
    “大哥哥,那个人如今还在徐州城里吗?”虎子贴着苏岑坐下来。
    苏岑苦笑,暗道怎么这个话题还没绕过去,摇摇头道:“不在了吧。”
    “那他一定也在别的地方等着你!”
    苏岑笑笑,对着漆黑一片的徐州城点了点头。
    虎子从怀里掏出一把野树莓递给苏岑,两个人一边吃一边有一茬没一茬地聊着,虎子问:“你有多喜欢那个人啊?”
    苏岑反问:“你有多喜欢二丫?”
    虎子小大人似的皱着眉想了一会儿,举着手里的树莓道:“如果我有一把果子,我会分给二丫一半。”
    苏岑笑了,夜风乍起,吹散了翻滚的阴云,那一瞬间,苏岑好像看见了久别的月光。他轻声道:“我会给他全部。”
    第二日天空难得放晴,从高处一眼望去,澄澈一片。这是个好兆头,众人信誓旦旦,今日一定能找到徐州那些人。
    事情果然顺利的很,他们刚到徐州城外就碰上了摇船出来寻人的官差,告诉他们人都在栖凤山的行宫里。
    苏岑谢过官差,领着众人绕开被水淹没的徐州城,换了条路上山。
    每一步都走的谨慎小心,脚步都有些发颤,他历经千辛万苦来到这里,绝对不能再出任何闪失。同时又无比激动,恨不得生双翅膀飞上山去,迫切想投进那人怀里,亲一亲,摸一摸,再问一句“想我了吗”?
    万万没想到,却是在山脚下被人拦了下来。
    本来也没什么大事,山脚下有两个官差值守,都对他们放行了,看见二丫随口问了一句“这孩子怎么了”,又有人随口答了一句“有些发热”,苏岑眉头一皱,便见那两个官差跳出去两丈远,两把长|枪把他们拦住,说什么也不让上山了。
    苏岑苦口婆心地解释了半天,只是发热,不是瘟疫,嘴皮子都磨破了,那两个人愣是无动于衷,两把长|枪对着他,虎视眈眈的。
    苏岑说累了,也懒得对牛弹琴了,就地在石阶上一坐,“把你们刺史给我叫来。”
    看两个官差犹豫又补了一句:“就告诉梁方,他若不下来我们就在山脚下哭,惊动了王爷让他自己看着办。”
    等了一柱香的时辰梁方果然下来了,上下打量了苏岑一眼,看人一身难民装束跟身后那些人也没甚区别,皱着眉不耐烦道:“就是你要见我?”
    苏岑也懒得虚以委蛇:“我们要上山。”
    梁方看了看苏岑身后昏迷不醒的小姑娘,问道:“你们是哪儿的人?”
    苏岑犹豫了一下,就见曹二叔猛地站了起来,“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们是……”
    还没说完便被苏岑一个眼神打断了。
    曹二叔蹲下偏头抽闷烟,心里纳闷,他怎么也对这小子言听计从了?
    苏岑回过头来对梁方道:“我们是曹村人。”
    梁方眼里一寒,眉间川字纹更深了些:“曹村?哪个曹村?”
    苏岑轻笑了一声:“梁大人治下有很多曹村吗?”
    虽然是笑着回话,但是听得出语气不善。梁方一甩衣袖,“你们中有发热的人,不能放你们上山。”
    “是不能,还是梁大人不敢?”
    梁方怒目而视,“你是什么意思?”
    “我倒要问问梁大人,同是治下百姓,为什么要区别对待?难道徐州人的命是命,曹村的就不是了吗?!”
    “你放肆!”梁方身后那两个官差上前一步,“梁大人为了徐州百姓两天都没阖眼了,哪里来的刁民敢在这里诬陷梁大人!”
    “是不是诬陷,梁大人敢带我上去找王爷对证吗?”苏岑冷冷看着梁方,“我这里有三大桩罪证,梁大人要不要听一听?
    苏岑娓娓道来:“第一,私吞朝廷派发的修河款,中饱私囊而不用于正途,致使堤坝失修,洪水决口,徐州百姓无家可归;第二,强行修改河道,置治下百姓性命于不顾,致使包括曹村在内的四十五个郡县被淹,毁良田无数;第三,公报私仇,拦截曹村百姓上山,是怕事情败露牵连了梁大人的大好前程吧?这三桩大罪,每一条都能抄家砍头的大罪,梁大人认还是不认?!”
    “你,你……”梁方向后一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