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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远辰看着两扇紧闭的大门也慌了,着急大喊:“祁林!祁林你动手啊!”
    祁林手里握了握剑,却又缓缓松开,轻轻摇了摇头。
    苏岑几步上前站在门后,“你还不明白吗?困住你的根本不是这扇门,而是民心。”
    只见门外那些看热闹的百姓早已都跟着进来,将门口堵的水泄不通。
    对萧远辰而言,那不过是几盒荷叶酥,几匹浮光锦,对他们而言却是一年的血汗。换做以往从来都是民不与官斗,而这次好不容易有人站在他们这边,他们拼死也要斗上一斗!
    要走,便踩着这所有人过去!
    “你!”萧远辰对着苏岑一指,转头又对祁林吩咐:“把这些人都轰走!”
    祁林微微眯了眯眼,却并未动作。一群手无寸铁的百姓,要他如何下手?
    “你们都要抗旨不成!”萧远辰几近咆哮,瞪一眼苏岑,又瞪一眼祁林,然而任何一方都没有要动一动的意思。
    僵持半晌,萧远辰只能忿忿地掏出钱袋,拿出一锭银子往地上一掷,“行了吧?”
    苏岑慢慢换了一副笑脸,侧身让开,示意左右开门,“世子慢走。”
    萧远辰牵着他的马愤然离去,苏岑把银子从地上捡起,拿衣袖擦了擦送到那妇人手上,“日后记得,再遇见这种人就绕开走。”
    妇人拿着银子忙不迭点头,又拉着儿子对苏岑行了三个大礼这才起身。
    “好好读书。”苏岑在那孩子头上摸了摸。
    “我以后要做像苏大人一样的好官。”那孩子信誓旦旦。
    目送母子二人离开,门外看热闹的人也渐渐散去,苏岑这才轻轻吐了一口气。态度再强硬,脑袋还是要要的。
    果然有所依傍才会有恃无恐,只是有人恃宠而骄,忘了自己到底几斤几两。
    自己当初逼走宋建成,去礼部索要名单时也这么讨人厌吗?
    没有吧?
    没有吗?
    对着空无一人的大堂又看了一会儿苏岑始才回头,正对上张君铁青的一张脸。
    苏岑急忙后退两步:“张大人……”
    “这么件小案子也能搞出这么大排场,祖宗你是寿星公上吊——嫌命长是不是?什么人你都敢惹啊?”
    生怕张君以后又不让他接案子了,苏岑急忙软下语气好生道:“张大人,这不都办好了吗?”
    “以后办事之前先掂量掂量自己的脑袋,唉,”张君重重一甩袖子,“唉!”
    萧远辰牵着马走出二里地身后还是有人指指点点,越走越气,这苏岑算什么东西,竟让他在那么多人面前丢尽了脸,还有那个妇人,竟敢告他?他现在是住在兴庆宫里的北凉王府世子,一群蝼蚁也敢对他指手画脚!
    萧远辰猛地停下步子看着祁林,“你方才为何不帮我?”
    祁林停下看着他,静默不语。
    “你是不是也觉得他比我好?”
    祁林道:“我只是奉命行事。”
    “奉命?”萧远辰道,“那王爷命你把我带回去你为什么不动手?你不会也看上他了吧?王爷吃剩下的你想要?”
    祁林眼里寒意一闪,终是忍着没动。
    “狗奴才,王爷没下令你敢动我?”萧远辰冷冷一笑,翻身上马,“我现在不想回去了,你先自己滚回去吧。”说罢扬鞭催马绝尘而去,又惊起路人一片怒骂。
    当日下了衙,苏岑特地绕到东市酒楼买了两坛猴儿酿,想了想,又打包了花生米和卤牛肉,一并提回了苏宅,当天晚上便跟曲伶儿喝了个尽兴。
    两人执杯相看泪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酒过三巡,苏岑佯醉拉着曲伶儿问:“你为何从暗门逃出来啊?”
    曲伶儿眼神早已迷离,盯了苏岑半晌,摆着手咧嘴一笑:“不能说……我不能说。”
    说罢一头栽倒在桌上,鼾声渐起。
    苏岑笑笑,又给自己满上,对着曲伶儿额角一碰,一饮而尽。
    长安城里梆子敲过三声,阿福过来给两人收拾残局。
    一进门立马皱起了鼻子,两人这都是喝的什么啊,一股子醋味。
    苏岑刚被扶着躺下,睡意还没上来,忽闻门外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苏岑皱了皱眉,长安城里都宵禁了,这个时辰谁会过来?
    披上衣裳刚从房里出来,就见阿福已然领着小孙火急火燎过来,来到近前,小孙略一施礼,急道:“不好了大人,出命案了。”
    站在大理寺大堂里,苏岑只觉自己心口堵的厉害,耳中嗡嗡作响,一时之间险些没站住。
    白日里跪在这里对他行礼的那对母子如今就躺在地上,脸色苍白,全身污血,已然没了呼吸。
    而那孩子手里紧紧攥着的还是他给的那两文钱。
    苏岑扶着桌案才将将站住,哑声问道:“怎么回事?”
    一旁的衙役回道:“人是在城外的阴沟里发现的,一个醉汉不小心跌进去才看见的,发现的时候人已经死了。还有……”那衙役偷摸看了苏岑一眼,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要说什么。
    “说!”苏岑冷声道。
    “还有……还有城门郎看见萧世子也出过城门,就在这对母子离开不久,临近城门关闭才回来……”
    萧远辰!
    苏岑眼中一瞬冰寒彻骨。
    “走。”苏岑站起来。
    “去哪儿?”
    “兴庆宫。”
    第43章 昭昭
    小孙犹记得那个夜里,苏大人带着他和几个衙役,一脸决绝,浑然不惧,向着兴庆宫而去。
    他只是个在前衙端茶送水的杂役,兼管着庭院打扫和前后通传,平日里没什么乐趣,也就是看看薛大人打板子或者张大人打太极,一辈子没碰上过什么大事。若非要说,当日被拽着去礼部算一件,说来凑巧,也是这位苏大人带他去的。
    可这次去的兴庆宫,里面住的是那位打个喷嚏长安城都得震一震的大人物,更何况还是这个时辰,别说人,大街上孤魂野鬼都找不出一只,小夜风穿巷而过,吹的人心里发毛。
    但看前面带头的那位苏大人,面色如玉,眉目疏朗,明明还带着几分少年人的皮相,却干了所有人都不敢干的事。
    慧质如兰,竹化傲骨,说的就是这种人吧?
    兴庆宫外倒还是灯火通明,同时迎接他们的是大周境内武力最高的禁卫团,人人身披甲胄手执长|枪,对他们严陈以待。
    苏岑自然清楚硬闯兴庆宫无异于找死,直接道:“我要见祁林。”
    好在兴庆宫的侍卫还记得苏岑,没直接将人当成刺客抓起来,犹豫再三,还是派了个跟班进去通传。
    祁林过来看见来人不由微微一愣,这人白日还是一副从容淡定的样子,如今却双目猩红,面色冷峻,与之前判若两人。回神后几步上前对人抱剑施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