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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御膳房门口,苏融还眼神茫然。
    他不知道要做什么给越晟吃。
    更确切地说,他压根就不怎么会做饭。
    苏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连洗手的清水都是仆从准备好的,是真的十指不沾阳春水,更别说麻烦的做饭技巧。
    他只在过节得空的时候,才有闲情逸致叫下人弄些简单的材料来,亲手做做糕点什么的。
    苏融看着御膳房里垂首等候他发令的大厨,感到头皮发麻。
    “方公子今日想做什么样的菜?”小汤子也跟在他身边,轻声问。
    “……”苏融想了想,说:“你们这里最简单的一道菜是什么?”
    大厨愣了一下,赶紧回答:“呃,也许是红豆膳粥。”
    听起来很容易。苏融把袖子卷起来,云淡风轻道:“那行,就它了。”
    小汤子在旁边提醒苏融:“陛下说,他想吃您做的五道菜。”
    “唔,”苏融道,“好,那就做五碗红豆膳粥。”
    小汤子:“……”
    大厨不敢怠慢,正要吩咐旁人将红豆洗干净,苏融先一步拦住了他:“我来吧。”
    粒粒圆润饱满的红豆被倒入清水中,苏融伸手进去搅了两下,纤长的手指在水波荡漾下显得玉白无暇,小汤子在一边默默看了会儿,出声道:“方公子,小心水凉。”
    苏融瞥了他一眼:“没那么弱。”
    不过这副身体确实病怏怏的,苏融随手把红豆淘出来,又倒进煮开的热水里。
    然后他收回手,开始发呆。
    小汤子小声叫他:“方公子……”
    苏融转头:“怎么了?”
    大厨立在旁边,尴尬道:“这个……这个粥的原料还没准备完呢。”
    苏融语气不解:“不是把红豆和米放在一起熬就好了吗?”
    大厨摇摇头,细细数给他听:“当然不可,陛下吃的红豆膳粥还需用到:红枣、冰糖、桂花、陈皮、龙眼……”
    苏融头疼地抬起眼:“停。”
    “不是最简单的一道菜吗,”苏融说,“那我直接用红豆和米熬出来不行?”
    小汤子又提醒他:“陛下也许会尝出来……”
    苏融:“他什么都能吃得下。”
    越晟不挑食,苏融以前常和他一起吃饭,越晟小一点的时候,还喜欢把桌上苏融吃不完的菜给扫进自己肚子里。
    若是别人问起来,他便说:“浪费粮食可耻。”
    小汤子见劝不动苏融,只好放弃。
    苏融在炉灶前发了半天呆,忽然又觉得无趣,他花了时间在这里,如果不把这红豆粥做的好点,似乎太浪费了。
    苏融是个完美主义者,自然忍受不了自己亲手做出来的东西乱七八糟的。
    *
    等苏融的红豆膳粥出炉的时候,小汤子忍不住看了又看。
    苏融虽然不会做饭,但他非常聪明,而且对于美有一种直觉般的感受,于是这红豆粥被他改造得如同精心雕琢的玉质品一般,莲叶衬底,银耳为托,红豆光泽明亮,苏融还别出心裁地拿萝卜雕了朵雪莲,放在粥的中央,看起来尤为漂亮。
    ——就是闻起来没什么香味。
    苏融一连做了五碗,准备通通呈给越晟,小汤子见他要去端,忙不迭道:“这种事情,奴才来就可以了。”
    小汤子谨慎地将碗端到木托盘上,苏融闲闲站在一旁,看他的动作,忽然眉头轻轻一蹙。
    小汤子转过身去拿勺子,这个角度面朝角落,挡住了身后所有人的视线,苏融看见小汤子的胳膊动了动,然后他端着托盘,笑道:“方公子,我们回去吧。”
    “嗯。”苏融漫不经心地应了声,瞥了一眼托盘上五碗红豆膳粥。
    丝毫看不出异样。
    苏融压下心里的怪异感,两人回到行云阁,越晟竟然早早就等在桌旁,正手执着一本兵法书卷在看。
    见苏融进来,越晟放下书,脸上没什么表情,目光却很快落在小汤子捧着的红豆膳粥上,淡淡道:“做了什么?”
    苏融:“一碗红豆粥。”
    越晟:“嗯,还有呢?”
    苏融把碗一个个放在桌上,一点也不脸红:“还有四碗红豆粥。”
    越晟:“……”
    “陛下不喜欢吗?”苏融突然靠近他,浅褐色的眼眸近在咫尺,卷翘的羽睫像是要扑在越晟脸上,这么近的距离,越晟甚至能清晰地看见苏融眼尾的那枚淡红色小痣,像是朱砂一样明艳。
    “……”越晟的喉结动了动,随即不动声色地别开眼,冷声说:“别撒娇。”
    苏融哼了一声:“我从不撒娇。”
    越晟听见这句话,却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唇角上扬,嗓音柔和下来:“那可不一定。”
    苏融确实很少对人撒娇——在他还清醒的时候。
    曾经的苏融身为一国之相,自持守礼,举止风雅得体,他又生性外柔内刚,从不无故对人示弱,更别说撒娇卖痴了。
    越晟却见过他完美矜贵的外表下,藏着的一丁点放纵和娇气。
    有一年的中秋夜,苏融进宫来陪他过节,越晟故意命人买了坊间味道极淡却易醉的桂花酿,苏融果然毫无防备地喝了许多杯,最后晕乎乎地摔倒在他的怀里。
    “我好像喝多了,”苏融揪着他的衣袍,估计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尾音轻飘飘的,还软,“今日怕是回不去了。”
    “那要怎么办?”越晟明知故问。
    苏融想了想,说:“那我可以睡在你这里。”
    越晟将他打横抱起来,进了内室。
    喝醉的苏融非常难缠,一会儿说越晟手臂太硬硌得他腰疼,一会儿又问为什么卧房里不点灯,黑漆漆的甚是吓人。
    越晟满心都是出格的放肆念头,他把那软绵绵的人按在自己的床榻上,低声问苏融:“太傅可觉得哪里难受?”
    苏融摇摇头,唇齿间都是馥郁的酒香,甜而醉人:“就是晕。”
    越晟的眸色更加幽深,他缓缓凑近上前去,苏融盯着他的脸,突然说:“你是不是想亲我啊?”
    越晟动作一僵,他没料到苏融喝醉了还这样敏锐,正思索间,又听苏融道:“你长大了,但也不该对我做这种事,我是你的……”
    “是我的什么?”越晟忽然伸手按住苏融的腰腹,那里柔韧而细窄,像是一抹杨柳,越晟低声道:“我不想你当我的太傅。”
    苏融疑惑地蹙起眉:“你要削我的职?真是……养了只白眼狼,一点都不尊敬长辈……”
    越晟凝视着他夜色中酡红的面容,以及染着湿意的眼尾,终于忍不住,恶狠狠道:“太傅说我是白眼狼,那我就当只白眼狼。”
    他将苏融的腰带扯开,压制而上,咬住那因为醉酒而显得愈加红润的唇,苏融被他亲了半天,终于有点反应了,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