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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他迷迷糊糊,上身前倾,径自伸手去整了整殷淮被睡皱了的月白华裳,有些懊恼地低低嘟囔了一句:“都把您的袖子弄皱了。”
    得了便宜还卖乖,殷淮往后仰了仰,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斜靠在软垫上,似笑非笑地睨他。
    齐轻舟仗着自己刚睡醒脑子还不清醒,胆子也比往常格外大些,像只松鼠似的凑近殷淮身边,嗅了嗅,充愣装傻道:“掌印身上有股冷香,实在叫人安眠静神,我这才睡到了现在。”
    反正不是他的错。
    殷淮丰润漂亮的唇角挑了挑:“如此说来,这事还得怨臣了?”他一边说着一边掩下眼里的沉黯阴色。
    哪里来的什么冷香,不过是他常年服的那几味药丸里有珍贵的材料,功效顽强,洗不去的药气罢了。
    都是陈年遭的罪,人如蝼蚁,如今落下长疾,每到季节替换便暗痛难忍。
    夜风将车帘子卷起了一个小角,齐轻舟脑子也清醒了一些:“嘿嘿,开玩笑的,我怎敢怪掌印!谢您还来不及呢。”
    殷淮看他仍是钝钝的,想必还是困,便朝门帘扬了扬下巴:“徐一把殿里的人叫出来侯着了,就在外边,殿下回去早点儿休息吧。”
    跟第一回 见面一样,还是没有下车送他的意思。
    齐轻舟也知道这个,便点点头跳了下去,殷淮出于礼貌掀起一角车帘目送他。
    小皇子身后是明灿如昼的盈盈灯火,只有他一双眼睛在夜里亮似星辰。
    他在宫人的簇拥之中往前走了两步,又回过头,目光穿过早春的夜露和雾气落到车上那个昳丽挑然的清影之上,招招手:“掌印也早些回去吧。”
    殷淮点点头,果真就直接放下了车帘,一行人隐在夜色之中。
    齐轻舟望着沓沓远去的车马,微微张了张嘴。
    心里有点不好受,他看起来大大咧咧,可是心里又时常生出不合时宜的敏感纤细。
    他方才也并不是想对殷淮说“早些回去”这种没有营养的客套寒暄,而是想问一问他,下次再能见到他是什么时候。
    或许是今晚的经历太跌宕起伏大起大落,明明不过是一起去了个晚宴,可心里却像是看了一场盛大烟火后的怅然若失。
    一齐观赏的同伴已经利落抽身而去,唯独留他还在原地沉浸不醒。
    那时候的齐轻舟还不知道那种萦绕心头的余温叫依恋。
    他只是看好像掌印并没有打算与他多说什么,便也知趣地没有说出口。
    他不想让殷淮觉得自己尝到了甜头就想缠上他,他不想讨人嫌。
    自宗亲王夜宴那晚之后,李尚一等人与齐轻舟更不对付,他在南书房的日子更不好过,但也不至于被欺压,他自己本就不是个能受气的性子,成日上蹿下跳张牙舞爪的,况且还有个殷淮在。
    齐亦风那头,许是皇后嘱咐了什么,仍是一副宽和友爱的兄长模样,仿佛那天晚上无事发生。
    只是原本压在性子里的好强与攀比开始有些抑不住似的,处处都想压齐轻舟一头。
    齐轻舟懒得理他,也不在乎这些,他从不接对方丢过来的招儿,心安理得当他的快活草包,纨绔皇子人设屹立不倒。
    齐亦风和皇后想什么做什么对他来说还没有晚上吃什么重要。
    今天的课也没去上,七殿下嘴里叼着个青草编的蛐蛐走在芳林苑里,身后跟着宝福,两人正商量出宫寻点乐子。
    徐一带着一行气势威武的京羽卫迎面走来。
    “参见七殿下!”
    齐轻舟一把扯下含杂嘴里的蛐蛐须儿,单手在空中虚虚做了个抬礼,笑眯眯道:“徐侍卫请起。”
    徐一请完安要走又被他叫了回来:“徐侍卫,你这是去哪儿啊?”
    徐一脑子里过了一遍自家主子对他的态度,拿捏着自己回话的语气和神色:“属下去东厂执勤。”
    齐轻舟点点头,静了一秒,又问:“你们近来忙么?”
    徐一不着痕迹地看他一眼,嘴巴严实得很:“回殿下,巡宫执勤乃臣分内之事,何来忙闲之说”
    “……”齐轻舟一噎,踢了踢脚下的石子,眼珠子转了两圈,索性直接问:“唔,……那怎么最近都没见着掌印?”
    “他……他在忙什么?”
    好大半个月了,无论他早上还是晌午从南书房溜出来,特地绕过真武殿和议事堂愣是没见过一次人影。
    宝福樱灵也被迫大晚上的跟着自家主子夜游御花园一周,美曰其名“散步消食”。
    徐一不可能告诉齐轻舟殷淮早在一星期前就已经不在宫里,这会儿应该到江南了。
    但回话的时候仍是恭敬地弯着腰:“回殿下,督主公务行程,属下不知也无权透露。”
    齐轻舟不疑有他,只是有些扫兴地眨了眨眼:“好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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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章 面圣
    徐一忽而想起他落在玉撵上的那块玉佩。
    督主一直没明着说到底怎么个处理法,一个皇子的贴身物件搁在他一个侍卫手上着实棘手,今日既然碰上了便一并禀告:“殿下,您上上回落了一块玉佩在督主的玉撵上,属下送到您宫里。”
    齐轻舟想说“好”,又似想起了别的什么,眼珠子滴溜一转,连连摆手:“今日有要事在身怕是不方便。”
    徐一心说还个玉佩又用不着您有空,他直接送到长欢殿有个人接收就算完事:“那臣——”
    齐轻舟知道他要说什么,忙打断:“既然东厂公务繁忙,也不麻烦你再特意跑一趟,待我有空了亲自上门去取。”
    说完便一溜烟儿跑了。
    “……”
    人虽然没见着,但齐轻舟一想到还有那玉佩,心情快活不少,出了宫带着宝福到京中最为热闹的乐辞町吃香喝辣,胡玩海浪了一番。
    昨儿刚收到的消息,齐盛帝出关在即,往后他便不能随随便便说出宫就出宫了。
    齐轻舟满身荣宠,吃穿用度皆是宫里最好的,可说出来怕是无人敢信,齐轻舟对这个父皇并无多少感情。
    也曾觉得齐盛帝是真心待他,直到他知道齐盛帝是如何利用、欺骗他的母妃。
    陈皇贵妃是最早嫁给齐盛帝的嫔妃,真要说起来,或许还是当年只是未封王的齐盛帝高攀了陈家。
    陈家百年名门,世代武将,陈皇贵妃是嫡长女,未出豆蔻便惊才绝艳,名动齐朝。彼时的齐盛帝还不过只是个不受宠的皇子。
    少年夫妻也是有过真感情的,可当这个男人野心越来越大,为了丞相背后的权势迎娶李皇后甚至不惜放纵妒妇逼死他母妃的时候,齐轻舟就彻底冷了心。
    当年事发时伺候皇贵妃的老宫人都已经死的死,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