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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就叮嘱过,不能喝稀粥,不能喝很多水,于是温言给唐易吃了一大块馒头和两个鸡蛋,只喝了很少的水。
而后是换衣服,这时候天气还冷,在考场里一坐一整天不能运动还是很考验人的身体的,傅掌柜嘱咐过,不能穿棉袄,因为棉袄容易夹带,在考场外就被被要求脱下。于是唐易穿了五件厚单衣,最外面三件是温言特意做的,比平日的号码大一号,如此里面塞上几件衣服也能活动自如,唐易不禁感慨温言心细。
进考场随身携带只有一个考篮,里面放着必备的笔墨、砚台镇纸等等文具,唐易此次可没敢用平时用的破笔粗墨,而是在傅掌柜的帮助下,买了两支上好的羊毫,还有一块高档的墨,遇水轻轻一磨就可以化开,磨出来的墨细腻均匀,色泽饱满,写出来的字也显得精神几分。
考篮里还要放上一些食物,供中午充饥,温言给唐易带了一整个白胖的大馒头,切成了薄片,这也是傅先生提醒过的,检查夹带时,小吏会将食物都掰开了检查一番,想想被掰碎的馒头,上面可能还印着几个黑手印,唐易就满头黑线,所以傅掌柜嘱咐过要自己切成薄片这样就算是要翻查一番也不会碎成不能食用的渣渣。至于盛米饭的罐子之类的就更不能带了,想想人家把手伸进去搅一搅捏一捏就......
傅掌柜还细心的提醒唐易带了一块细密的羊毛毡子,用的就是平日里在博广书肆做题用的那一块,县试考场十分简陋,连个号房都没有,就是露天状态,那些桌椅也很多都有些开裂或者虫蛀,如果直接把纸铺在上面写坑坑洼洼,很可能会一不小心捅个窟窿,有块羊毛毡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傅掌柜叮嘱得很细,温言准备的认真,让唐易既感到心安又感觉到温馨,进入考场时心里踏实许多。
到了考场入口,果然有个小房间要求考生做各种检查,篮子翻了好几轮,衣服也要全部都解下来,脱个精光,唐易准备的好,顺利通过检查,拿到自己的考篮发现东西摆放还是很整齐的,馒头有明显被翻动的痕迹,但是并没有黑手印,看来这里考场的小吏还是很人性化的。
通过一些列检查后,最后一个小吏给了唐易一个小号码牌,并为他指了路,唐易道过谢,按照小吏的指引找到了自己的座位,不过是一张小桌,一个小凳,两侧竖起木板隔绝视线防止作弊,旁边还有一个小桶,是方便用的。
桌子看上去确实很陈旧,好在结实不会摇摇晃晃,上面有几道裂痕,唐易把羊毛毡子铺上,问题便解决了。
等到了时辰,考官到场,宣布了一些考场纪律,让小吏分发了一张答题纸和两张草稿纸,紧接着就进入考试了。
有专门的小吏举着一张大大的木牌在考场中一排排走过,确认每个考生都能看到木牌上的考题,唐易坐的位置靠前,看到考题后便铺开草稿纸。认认真真打起了草稿。
他在博广书肆实战练过太多次,很快就捋清了逻辑,然后给每一部分添添减减,很快文章雏形便形成了。
唐易没着急往答题纸上誊写,而是先在第一张草稿纸的背面把完整的文章写了一遍,然后又圈圈点点修改了一下,把傅掌柜平日里指出的容易犯错的地方重点看了一下,确认没错之后,又在第二张草稿纸上认真抄了一遍,这时候便差不多到了中午。
唐易腹中作响,便把馒头捡了几片看上去最干净最完整的吃掉了,只敢喝了一口茶水帮助吞咽,再不敢多喝,他吃的算早的,吃完之后便开始继续做题,过了大约半个时辰,其他考生才开始吃饭,这时候突然发生了一件让所有考生崩溃的事情。
不知哪位仁兄早晨吃坏了肚子,这会儿憋不住就地解决了,冷风吹过,一大半的考场都被那浓烈的气味扫过,那些正吃着东西或刚准备吃东西的考生直接在风中凌乱,有几个靠的近的直接忍不住抱着小桶大吐起来,一时间考场上的气味真是一言难尽。
考生们再也没有了食欲,纷纷捏着鼻子皱着眉头答题,有几个因为正在誊抄试卷不小心被呕吐物弄脏了卷面,知道此次考试无望了,当场就大哭起来,被考场小吏拖了出去。
唐易坐的位置在那位为害考场的仁兄的上风口,受到的影响稍微小一点,而且当年高考也有过因为紧张而晕倒被拖出去的同学,他倒是心神稳定,淡定地誊抄完了试卷,小心翼翼摆在桌面上等待墨干,等到交卷时分,就端端正正地把试卷卷好交了上去,第一场考试顺利结束。
一出考场,唐易就看见了等在门外的温言,连忙跑过去,温言见唐易神采奕奕,没有半分疲色,心便放宽了,两人聊着天便回了客栈。
回到客栈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澡,温言心细,早就叫小二准备好了热水,唐易先上了厕所,回房一进门就有热水澡泡,惹得唐易直呼舒服,现在的天气倒是不至于有汗臭味,但是被毒气炸弹熏过的味道还是挺让人恶心的,唐易泡在水里感觉还是无法清洗掉。
好在客栈常年接待科考的学子,知道有些学子有清雅爱洁的习惯,早备下了几种香氛,其中就有放在浴桶里用的,唐易选了一款冷松香泡在水里,清冷的雪气夹杂着木质淡香,躺椅沉醉其中,这才感觉自己重新变干净了起来。
温言见唐易喜欢这种香,于是多要了些把唐易换下来的的衣服给泡上了,不过唐易嫌水冷不让他洗,他便把泡上的衣服交给了小二,客栈有洗衣服务,只是每件需要加两文钱。
看着满满一大盆衣服被端出去,唐易和温言都颇有感触,去年这个时候唐易刚刚来到这个陌生时空,两人身上只有单薄的破衣烂衫,温言甚至连双鞋子都没有,为了填饱肚子,唐易冒着寒风去码头做苦力,一日辛苦腰酸背痛不过能赚二十文左右,吃上杂面饼子混个饱腹的温言摩挲着家里唯一一床被子对这样的生活心满意足。
再看如今,家里开了作坊,有了丰厚的家底,吃穿不愁,棉被摞了一柜子,更难以置信的是,唐易竟然上学读书,正参加着科举考试第一关。
一年之内,天上地下,云泥之别。
两人皆是唏嘘不已,唐易这才恍然发觉,当初那个瑟缩在门边满脸脏污惊惶不安的少年,在这一年的时间已经长成了珠玉般精致漂亮,落落大方,甚至几乎能独自撑起一个作坊的优秀人才,再看温言穿了一身宝蓝色细棉布做成的棉袄,脸颊红润健康,双眼晶莹剔透,当真是光彩照人。
温言被他看得有点羞,侧过脸去,脸颊绯红,唐易笑着想温言什么都在变,唯独爱害羞这点没有变,真是可爱极了。
“阿言。”唐易轻声唤到。
温言转身,亮晶晶的眸子疑惑地看着唐易。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