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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就去,若真能寻到温小哥儿的家人那就再好不过了。”
    唐易默然,唐实又提议说:“你以后每日都要去镇上半天,我看这温小哥儿自己在家也不让人放心,我家旁边还有一片不小的空地,我看不如咱们两家合力,在那边盖座新房吧,以后你不在家,温小哥也好有个照应。”
    唐易说:“那再好不过了,只是既然是我家盖新房,怎么能让大哥出钱,我出就够了,我每月能在博广书肆领些钱,承担得起。”
    唐实跟他争了几句,最后也只能听他的,不过见过了唐易给里正的那块银子,唐实就知道唐易确实是赚了些钱的,倒也不是很担心,便着手去安排了。
    商量好一干事宜,唐实便带着周蓉走了,他要去镇上,周蓉要去熬药,还得准备晚饭。
    唐易独自坐在温言身边,心中无限酸楚,少年最近虽然长了些肉,但还是瘦了点,平日里轻手轻脚的像只猫儿一样,就连睡觉也是侧卧成小小一团,在宽大的被子下面显得格外弱小无助。
    唐小少爷不知人间疾苦,今日算是经过了一场灵魂冲击,他算是知道了命苦的人会有多苦,无助的人其实连挣扎都不能。
    唐易想,如果自己没有来,温言会过什么样的生活呢?
    从一出生就被从亲生父母身边偷走,从小就吃不饱穿不暖,受尽舅舅一家的白眼,而自己的娘亲却无力保护,只是一个劲的要他忍耐,然后长大一点就开始干活,一大家子的苦活累活都是他在干,冬天手上生疮,夏季汗流浃背,最后还被舅母嫌弃,贱卖给了一个混球。
    可少年并不知道那是个混球,带着对新生活的向往而来,以为终于能缓一口气了。却没想到是踏进了地狱深渊,从此不仅吃不饱穿不暖,还要经常挨打,受不了打跑了,却发现无处可去,只能回娘家,而自己唯一的亲人,最后一丝希望的娘亲,却把他亲手送了回来,让他忍着。
    在日复一日的痛苦和绝望中,十六岁的少年开始变得麻木,绝望,怯懦,把每一个不挨打的日子成为幸运日,把吃上一顿粗粮饱饭作为终身追求。
    就算是那个打骂他的恶魔出了事,昏睡数日,他也没有逃跑,因为他无处可去。
    是啊,他能去哪里呢,只身一人的少年,还是个弱势的小哥儿,娘亲都不要他,他还能去哪儿。
    只能守着这个恶棍,日复一日,浑浑噩噩,挣扎求生,或许会真的有一天就被卖了,或许有一天病了就那么死了,死了也不会有人给他送行,随随便便扔到后山就算了事。
    这是多么凄惨绝望的一生啊!
    唐易眼睛模糊起来,手指轻轻拂过温言紧蹙的眉间。
    可这个少年,他经历了那么多,却还是那么善良,那么干净,不过是给了他几顿饱饭,他就满血复活,重新燃起了对生活的希望,那双清澈的大眼睛中盈盈满满都是对未来生活的渴望,对知识的渴求,他颤栗着,谨慎着,又犹豫着,不敢去触碰新生活的那一层纸膜。
    他自卑。他一直以为自己不配拥有那样理想的生活。
    以至于机会摆在面前都不敢伸手。
    还是在唐易的鼓励下,才有勇气去学着读书写字。
    他是泥淖中盛开的白色雏菊,纤弱又坚韧,他是埋在沙海下的一朵玫瑰,兀自在黑暗中散发着微弱的芬芳。
    以后,再不会让你吃苦了。唐易在温言额头上落下一吻。
    你有我,我来了,来晚了,但还好不算太晚。
    温言一直昏睡到傍晚才转醒,少年眼中可怜巴巴的都是无助和痛楚。
    唐易给他喂了些水,问他想不想吃点东西,家里还有他喜欢的点心。
    温言摇摇头,靠在唐易怀中,问:“她走了吗?”声音嘶哑,如粗糙沙砾刮在唐易心上。
    唐易轻声说:“走了,都走了,家里就你和我。”
    温言闭上眼睛,长叹一口气后缓缓睁开,说:“相公,我该怎么办?”
    这一声轻如羽毛的无助呢喃落在唐易耳中,在他的心头化作巨手,将他整颗心都揪得生疼。
    “有我,什么都别怕。”
    温言抬头,对上唐易红通通的眼睛,惊诧到:“你怎么哭了,你别哭啊,我没事的......”
    说着就要去帮唐易擦眼睛,纤细的手腕却被唐易捉住,放在唇间轻轻亲了一下。
    “我托人去寻你的父母了”,唐易说道:“不管有没有结果,你都是我的夫郎,都可以依靠我,我们以后一起读书,一起写字,一起挣钱,好不好?”
    温言微不可查的颤抖了一下,垂下眼睫,乖巧地趴在唐易胸前,闷闷的点了点头。
    “我还好,真的。”温言小声说:“我知道了我的娘亲并没有不要我,并没有亲手把我推进火坑,并没有视我被人欺凌而不见,她只是,找不到我了。”
    唐易手臂倏然收紧。
    “她一定很想我,十六年来每日担心我是否吃得饱,是否穿的暖,是否活了下去,长了多高,是胖是瘦......”
    “所以我一定要好好吃饭,认真生活,过得好好的,对得起她的挂念。”
    “我还要为她祈福,也为我其他家人祈福,愿他们也都能过得好,莫要让我牵挂......”
    唐易心都碎成渣渣了,到底是怎样干净温柔的灵魂才能在这般剧痛中依然发着美好的光,眼泪早就不受控制地落下,打湿温言背后的衣服,但是温言并没有抬起头来,因为唐易胸口的衣服也早已一片濡湿。
    两人抱在一起哭了好一阵子,才都觉得心里轻快了许多,等温言从唐易胸前抬起头来,两人竟然流着泪笑了。
    往事不堪,以后他们只有彼此,相伴相携,共赴未来。
    正说着体己话呢,门外传来唐实的声音,唐易迎出去,发现后面还跟着一个人。
    “先生!”唐易连忙过去扶住傅掌柜的:“您怎么来了?”
    傅掌柜说:“听问你家里出了事,为师心里急得很,就来看看。”
    唐易赶紧领着傅掌柜进屋,说:“劳您挂心,我夫郎已经醒了,没有大碍了。”
    唐实在后面说:“温小哥儿醒了?我赶紧让你嫂子送药来。”说着就跑了。
    温言听见动静,连忙下了炕,夫君的先生过来了,总没有等着长辈来看自己的道理。
    傅掌柜的见了温言连忙摆手让他坐下,见温言是个俊俏的少年,心中也十分喜欢,耐心地说了许多开导的话,温言受宠若惊,一个劲地点头。
    很快唐实带着周蓉来了,傅掌柜的便要离开,唐易本想留他吃饭,但傅掌柜不想打扰,便借口说天色已晚,要早些回去,便由着唐实送他回去了。
    周蓉带了饭菜和药,唐易和温言中午没有吃饭,这下心里释怀了,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