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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姆阿姨蹲下身,替他擦眼泪:“我们乖宝怎么哭了,是不舍得哥哥吗?”
沈望脑袋枕在阿姨的肩膀上,委屈的瘪嘴:“好想哥哥。”
阿姨哄他:“没事的,哥哥明天就来了。”
“骗人。”浑身上下都是一股奶味的人类幼崽,连哭的声音都是奶声奶气的,“哥哥肯定不会再回来了。”
乔阮今天没回酒店,奶奶回去了,夏依然和马叔叔说了很久,他终于松口肯去奶奶的房间里睡觉。
夏依然说:“好久没和我的乖宝一起睡觉了。”
乔阮笑了笑,陪她一起看电视。
确实挺久了。
虽然夏依然总说,不管她生没生马未希,乔阮都是她最爱的乖宝。
可是这个最爱到底掺了多大的水分,乔阮也不清楚。
人之常情。
她组建了新的家庭,就不可能全心全意的去爱乔阮。
乔阮始终都是一个外人。
她有时候会想,她以后结婚一定要慎重一些。
她不想仓促结婚,再因为不合适而离婚,
离婚对于一个小孩的打击实在太大了。
那天晚上,夏依然和她说了很多话。
说她的小时候,说她的未来。
“你刚出生的时候特别丑,村里的人都说丑点没事,丑人有福。我每次都和他们争,我说我的阿阮才不丑,她只是没长开。”
“人到八岁就变好看,你看,你现在多好看。”
她说起这话时,带了点得意。
乔阮也笑,却不说话。
夏依然大概不知道,她丑了挺久的,小的时候黑黑瘦瘦,并不出众。
奶奶爱给她剪很短的头发,说别人留长发的都是有妈妈帮忙梳头的,你没妈妈,你就只能剪短。
她像个假小子一样,一头短发陪她到了初中。
夏依然睡着以后,她睡不着了。
动作小心的掀开被子出去。
家里的房子换了个大点的,离学校近,为了方便马未希读书。
贷款贷了很多年,首付也是东借西借借来的。
沛城的冬天很冷,更别说是晚上了。
呼进来的空气仿佛都带着冷霜,路两边的灯是开着的,昏暗的一抹黄。
她缓慢的往前走,影子在身后被拉的很长。
凌晨两点钟,大家都睡下了,整个城市都处于休眠中。
安静,安静的有些诡异。
乔阮却很喜欢这个时候。
她的大脑足够清醒,她可以在这段时间思考很多事情。
下个假期应该去哪里旅游,云南还是贵州。
复工以后又该为实验经费头疼了。
希望新的一年,那些初级实验师能少出乱子。
还有......
沈负他.....
乔阮知道自己在乱七八糟的想些什么,但她又不敢去细想。
她确确实实还喜欢着他。
这是她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弄清楚的。
从沈负再次出现在她面前,并且怎么赶都赶不走的时候,她好像就看清了自己的内心。
她看上去像是变了,但其实也没怎么变。
对待感情仍旧没有被安全感。
骨子里的自卑是很难被抹去的。
她和沈负不同,沈负是不懂爱,但他没有自卑的必要。
他从小到大一直都很优秀,不是那种普普通通的优秀。而是样样通,样样精的优秀。
他的起点是多少家庭几代努力都到达不了的终点。
乔阮坐在小区里的石椅上,看着天上的月亮。
真好看啊,月亮。
可它一直挂在天上,孤零零的,会感到难过吗。
应该会吧。
乔阮突然心生贪恋,想将月亮私有。
夜风急促而锋利。
像刀片割划在脸上一样生疼。
此刻,她突然觉得很孤独。
她好想拥有一个家。
吃晚饭的时候她就有了非常强烈的感触。
她看着夏依然训斥马未希,又在看到他成绩单后喜笑颜开,说明天给他做最爱吃的排骨,奖励他。
乔阮才突然恍然大悟,她一直介意的是什么。
不是吃马未希的醋,而是突然觉得,这些不就是她一直奢望的吗。
那些训斥,那些夸奖。
她好像从来没有拥有过。
夏依然没有陪伴她的成长,在她被接来沛城以后,她又因为心疼处处对她好。
但那个好是带着愧疚和隔阂的。
乔阮知道,也能理解。
但她会难过。
她自怨自艾的想,这个世界对她可真不公平。
路灯晃了几下,像是电路不稳。
被冷风吹了这么久,她消极的情绪差不多也消失殆尽。
站起身时,低血糖导致的视线恍惚。
等到再次看清时,男人靠墙站着,大衣是深灰色的,毛衣高领挡住小半截下巴。
刚洗过吹干的头发此时更加柔软,眉骨被遮住,那双桃花眼微挑。
昏暗的路灯在他身上铺开一层暖色的光。
仿佛他就是温暖本身。
沈负手腕上挂着一个便利店的塑料袋,看上去沉甸甸的。
他轻轻歪头,声音温柔的恐吓她:“不好好睡觉的小朋友,是会被圣诞老人抓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