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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演总能淡定面对。
可是她稍微放缓语气,他就觉得有什么东西破裂了。
哦,原来是他的内心。
他紧张的手一直在抖,不敢看她。
怕啊,也害羞。
生平第一次感受到害羞。
“怎......怎么了?”
来西餐厅没点红酒,反而点了一扎酸梅汁,乔阮给他倒上一杯:“不喝酒可以吗?”
“可可......可以的。”
“今天约你出来,是有些话想要和你说清楚。”
江演不抖了。
气氛太平静,平静到哪怕是在西餐厅,也仍旧没有半分浪漫气息。
他在等,等乔阮说出那句话。
“我确实很讨厌你,或许你不太清楚,高中时的那段经历带给我多大的恐惧。”
“我直到现在还会做噩梦,梦见我被的课桌被人装满蟑螂,梦见我被锁在厕所里,梦见她们往我嘴里灌食用油。”
“但是。”她说,“我也想试着和从前和解,所以江演,我决定不讨厌你了,我们当陌生人吧。”
江演抬眸,喉咙仿佛被什么哽住,生涩痛苦:“陌生人?”
“嗯,见面了也不会打招呼的陌生人。”
他知道陌生人这三个字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没有赎罪的机会了。
意味着,他这些年的执着,他的改变,她永远看不到。
她不是和他和解了,她是和自己和解了。
第44章 乔阮的耳尖微微泛红,她别……
乔阮走了, 走之前还把单给买了。
她说以后不要再有联系,就这样井水不犯河水的当陌生人,其实也挺好的。
她是铁了心的要和江演划分界限, 同时也决心放下曾经一直困扰她的噩梦。
年少时的经历,是足够给人带来一辈子的阴影的。
她一直被困在这段阴影里。
直到现在, 才试着走出来。
江演看着她的背影 ,走的挺决绝, 中途哪怕是稍微停顿一会都不至于让他这么难过。
所以他才讨厌情绪被别人左右。
为什么要喜欢她呢, 当初连遇见都不应该啊。
眼睛酸涩的要命, 胃里也难受。
胃酸上涌,恶心的想吐。
他趴在桌上,大口的用嘴呼吸, 像一条濒死的鱼。
原来人在极度难受的时候是会缺氧的。
服务员发现他的异样,上前询问:“先生,需要帮您打120吗?”
他不说话,死死攥着桌布,颈间的青筋都因为他的用力而凸起。
然后他哭了。
应该是第一次哭吧, 至少在他的记忆里。
可能也是最后一次了。
既然这么惹人厌恶, 就不去打扰她了。
这种撕裂般的痛感,他没勇气再尝试第二次。
希望她幸福, 又不希望她幸福。
最好幸福的孤独终老, 想到她未来会和其他男人在一起, 共度余生,他就嫉妒的要命。
说到底还是性格恶劣, 善妒。
她厌恶自己也正常,连他都开始厌恶自己。
乔阮坐公交回酒店,她靠着窗, 看外面的天空。
突然觉得,沛城的天空原来这么蓝。
摆脱了江演,她觉得自己的人生都变得轻松了许多。
车站在酒店前面几百米的距离,下了车后还得走个几分钟。
沈负边接电话边往外走,空出来的那只手正挽着袖扣。
银色袖扣,四四方方,在等下泛着冷质的光。
看到乔阮了,他脚步停下。
“晚上说。”他和电话那端的人说了这样一句话,然后挂断。
乔阮和他打过招呼,刚要进电梯,谁知道沈负也一起进来了。
他看着乔阮按下八楼的楼层,没动。
乔阮问他:“你去几楼?”
他笑:“八楼。”
乔阮疑惑:“你也住在八楼?”
他摇了摇头:“去你房间坐坐。”
乔阮:“......”
虽然她最后还是让他进去了。
她打开冰箱,问他:“喝点什么?”
“咖啡吧,谢谢。”
乔阮说:“只有酸奶。”
沈负便笑:“那就酸奶。”
酸奶的保质期都很短,再加上这些都是李月明提前给她买好的。
都临期了。
乔阮看到上面的日期,有些窘迫:“要不我还是下去给你买吧,这些都临期了。”
“没关系。”
沈负伸手去接。
乔阮听他这么说,才犹豫的把酸奶递过去:“万一拉肚子怎么办?”
沈负在看到她以后,脸上最多的表情大概就是笑容了。
他总是在笑:“我我身体挺好的,应该不会这么容易就拉肚子。”
然后乔阮就不说话了,也拿了一瓶酸奶坐下。
沈负盯着她手里的酸奶看了会:“要不你还是别喝了。”
她不解的抬眸:“为什么?”
沈负笑了笑,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一瓶香蕉味的牛奶。
瓶子还是小熊形状的。
“同事的女儿送给我的。”
乔阮没接:“那你......给我干嘛。”
沈负笑道:“这么可爱的牛奶,好像只有可爱的人喝,才不会觉得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