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因为不孕不育，他们这些年没少闹别扭,胡瑾兰擅长冷战，一月不理他也是有的,陈俊申醉心考古只求相安无事，从不和她大吵，这是第一次发这么大火。
    胡瑾兰握紧拳头：“你也说了是你儿子！你能收养你外甥，我凭什么不能让外甥女嫁进来！至少和我有血缘关系！当年我和你妈说收养我娘家的孩子,她直接跟我说想都别想，宁愿要一个残废——”
    “闭嘴！”
    陈俊申惊疑不定的看向陈序，冷汗涔涔的解释：“小序，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陈序失笑：“爸，这是事实，没有什么好反驳的。”
    “医生说了那是因为你妈怀你的时候吃了不该吃的药，算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
    “爸，我想问，我的婚事可以自己做主吧？”
    陈俊申一愣：“这是当然，你找个好姑娘生活，我也就放心了。”
    这是他唯一的要求，很显然，闻馨馨不符合好姑娘的标准。
    “好。”
    胡瑾兰咬牙切齿，这两人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到头来，她就是个外人，他们才是一家子，这陈序还是白养了，心里肯定偏向陈淑仪！
    可不等她再说什么，陈俊申不由分说的把她拉出去，到门外刚好碰到邻居下楼，胡瑾兰立刻收敛怒火，但又笑不出来，脸上的表情很奇怪。
    邻居忙快步走了。
    胡瑾兰甩开陈俊申，冷着脸朝前走。
    屋内，陈序看着敞开的房门，缓步走过去关上，回头看到桌上待客的茶杯，将水倒了，茶杯扔到垃圾桶，去柜子里拿出一只一摸一样的放下，又提上垃圾袋扔到外面，回来将一新一旧的杯子洗干净，莫名想起当初季灿灿问为什么柜子里有十来个备用的杯子。
    陈序望着外面渐渐黑沉的夜色出神，自言自语道：“灿灿，这样的先生，你会嫌弃吗？”
    过会儿又道，“算了，先去睡觉。”
    不然明天要被眼尖的小姑娘看出来今晚没睡好，没精神。
    灯暗了，一片寂静。
    季灿灿醒来时也觉得周围很安静，闭着眼睛不想睁开，怕睁开眼又是高考前天不亮就起床的悲惨境地，翻个身被窗帘透进来的光打到脸上，才舒服的伸个懒腰。
    闹钟已经停工，在枕头边摸到手表看时间，已经是下午了。
    好像做了个很多个梦。
    季灿灿摇摇头，昏昏沉沉的，到洗手间洗漱清醒才发现睡太多，眼睛有点肿，唔，会被先生看出来吧？
    不行，先消肿。
    好饿，吃葡萄。
    等季灿灿整个人恢复正常，时间走到了下午放学时间，好像，陈序下午只有一节课来着？
    这念头刚落定，门被敲响。
    看到人的刹那还闻到了烤鸭香味。
    季灿灿笑容真诚极了，殷勤的接过来：“谢谢先生。”
    陈序失笑摇头：“你不会刚起床吧？”
    “对，怎么了？”
    “……很能睡。”
    这夸奖的语气怎么回事？
    季灿灿来不及思考更多，陈序打开烤鸭纸包，示意她快吃饭。
    “我没要店里的白糖，你这白糖在哪儿？”
    “厨房。”
    陈序起身，他现在进厨房越来越熟练了。
    季灿灿给自己卷了块烤鸭，狐疑的盯着他背影，总觉得他不是太高兴，出什么事了？噢，昨天闻馨馨可能要告状，陈序那位养母应该会给外甥女做主，这难道不是柿子挑软的捏？
    鸭皮蘸上白糖，是甜甜的脂肪。
    季灿灿吃到第四块及时停手：“先生，你也吃啊。”
    “好。”
    一天的低沉在此刻烟消云散。
    季灿灿好像能读懂他的心情，发现改变之后就没再多言。
    提前的晚餐吃好，陈序拿出试卷和答案，挑眉道：“来吧，我们提前估分。”
    学校安排在周四估分，但季灿灿考完就没想过这茬事，骤然看到卷子深藏的学渣基因暴露，一张脸皱成苦瓜。
    “我都忘得差不多了怎么估分？”
    陈序：“……这会儿不许撒娇。”
    季灿灿哼唧了一声，跑到房间拿纸笔，回来就和他并肩坐在餐桌边，手肘无意间都能碰到，她条件反射的挪开，却发现陈序就放在那儿一动不动。
    哼。
    痛苦的估分过程持续到傍晚，得出结果是考的还不错，传媒大学稳了。
    季灿灿开始傻笑：“我之前还不敢算分数，好开心！谢谢先生！”
    甚至失手抱住了陈序胳膊，反应过来干了什么，有点羞耻，想收回手，却被陈序抱住，温热的手掌放在她肩头。
    陈序颤着手抚了抚她脑袋：“不用担心了。”
    季灿灿僵硬片刻，信赖的放软身体，靠在他坚实的胸膛，听着稳定有力的心跳逐渐急促，忍笑应了一声，而后眼眶一热。
    她几乎不敢想这一年是怎么走过来的，幸好心里念头没变，一鼓作气走到现在，终于轻松下来还是会觉得不真实。
    眼角的泪浸湿他衬衫，点点温热晕染开。
    陈序没动，也没有劝她别哭，而是一下一下的轻抚，他也何其有幸，能够遇见她。
    “你从前也是这样吧？”
    或者比她的情况更糟糕，什么天才聪明人都得学了才有用，何况他那时，教材缺乏，更别说一对一指导的老师。
    所以才格外懂得她现在的心情。
    陈序轻轻嗯了一声：“都过去了。”
    即便前方等待他们的不是灿烂人生，即便没有他，她也可以活的很好。
    季灿灿埋在他胸前蹭干眼泪，神清气爽的抬头：“然后呢？”
    陈序望着她红红的眼眶，一时不解：“什么？……然后，然后我买了电影票，是今天我晚上的。”
    “你要继续装下去吗？”
    她忽然不想兜圈子了，及时行乐，喜欢就是喜欢。
    陈序喉结动了动：“我……”
    季灿灿猛地搂着他脖颈，迫使他低头，猝不及防的吻了一下，也更像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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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1章
    陈序僵在原地,满心的不可思议，以及唇上蜻蜓点水的触感。
    “灿灿。”
    “嗯？”
    他紧紧抱住季灿灿，低声说：“我绝对不会放开了。”
    也在瞬间剥夺了她后悔的机会。
    季灿灿趴在他肩上轻笑：“我觉得你在开始说这种丧气话,容易让我没有信心。”
    他手足无措的稍微松开她,却看到满满的调皮笑意，顿时不受控制的向前，想要吻一下。
    结果,季灿灿故意躲开，最后吻到了鼻尖上。
    “对不起，我努力不让你失望,希望你不会嫌弃我这个俗人。”
    季灿灿歪头：“那我也不是仙女啊。”
    陈序笃定且直男的说：“差不多。”
    “……我还以为你会夸我就是仙女本人。”
    “啊？”
    陈序文采不错,论文写过上百篇,此时难免体验到无从下手的感觉,又神奇的领悟到，原来小姑娘思维不走寻常路。
    “那你比仙女漂亮。”
    “突然改口,没诚意。”
    季灿灿拿开他的手,打算走人,主要是口渴了。
    啊，刚才烤鸭吃葱丝了,哈，没有异味,噢，吃了花生米还有葡萄,好像甜甜的。
    陈序抓住她的手，绞尽脑汁想来次现场发挥，奈何业务不熟练，又怕她是真的不高兴,翻过她的手掌心笨拙不安的吻了吻，仰头看她时有隐隐期待。
    “那我能邀请漂亮的灿灿去看电影吗？”
    “行吧。”
    季灿灿挣开他的手，揉揉发痒的手掌心果断去倒水。
    傍晚的电影院多是年轻男女，季灿灿和陈序走在其中不是特别显眼，是一部老电影，男女主分开的时候，前排一对情侣里的女同志轻声抽泣，男同志揽着她肩膀小声哄。
    陈序扭头看季灿灿，她一本正经的盯着荧幕，很认真，但没有悲伤和情绪触动。
    好吧，这种时候哄人的不用学了，现学现卖也没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