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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向他的时候会屡屡和他目光相撞,不然为何他总会在与林君聊天的间隙里对我微笑,不然为何他偶尔也绕道过来问起陈晨的物理作业,然后又莫名其妙地走开。每次一想到这些,我心中就会涌起甜甜的感觉。那种感觉没有办法描述,就忽然感觉“啊,整个世界真美好!我爱这个世界!”
但甜蜜有多深,失落就会有多大。我时常觉得这真的只是我的一厢情愿,因为他一向负责,对每个同学都友好;而且就算邓晓慧已经离开我们班,但只要谈起杨森,以大嘴为首的大喇叭依旧会别有深意地呼唤“邓晓慧”的名字;而只要一提到这个名字,我就会想起邓晓慧优雅的神态,还有她后脑勺高高扎起的马尾辫。
这个时候我就会低头将十指插入我蓬松的头发,掩耳盗铃地压住它们,好像这样双手就能掩盖我假小子般的运动头发型,好像这样那调皮竖起的发丝就会听话地变得柔顺熨帖。
好像这样,我就能没那么自卑。
这样忽高忽低的情绪很是折磨了我一阵子。当我不知不觉发生变化时,周围的同学也发生着变化。直到有一天陈晨跟我说:“王悠,你有没有觉得最近张瑶有点问题?”
我说:“什么问题?”
“她不喜欢和我们一起上厕所了。”
她一说我觉得了。张瑶现在下了课老是坐在位子上,和隔着一个过道的同学说话——那位同学是周烈。
有一次我特意过去找她,因为周烈现在同桌是杨森。张瑶不知道和周烈说到什么,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一边擦泪一边敷衍我:“笑死我了……啊,王悠你来了?我不去上厕所了,你和陈晨去吧。”
我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她旁边的周烈——的同桌杨森,没说什么,走了。
但陈晨这么一提,我好像觉得是有点不比寻常的苗头:“她最近和周烈关系很好,老见着他们说话。”
陈晨点头附和:“是的,她口中还经常提起周烈的名字。”
我愣了一瞬,第一反应竟然是,还好我不怎么提杨森的名字。
我有些不自在地说:“周烈英语很好,张瑶可能和他讨论问题比较多。”
陈晨听闻这话,不言不语地朝我笑了笑。她懂我的意思,我也懂她的意思。
她老谋深算地问我:“要不找个机会问问她?”
我说:“不好吧,要不再观察观察。”
陈晨朝那边投去幽深的目光:“也行。”
事实上,我和陈晨的第六感都没错,后面发生的事情印证了我们的猜想。张瑶和周烈这俩人有一大箩筐事情可以讲,很多情节大大出乎我们的意料,精彩程度完全不输任何一本言情小说。但在我的故事里,他们先安静一会儿,让我做做女主角。
可我这个女主角也当得很悲催。我低微而朴实,没有任何主角光环,乏善可陈。全校做广播体操时,你站在主席台上往下看,几乎任何一个素面朝天的女同学都可能是我。
可能全中国绝大多数的高中生都是这样。每日“学校——家里”两点一线,学习是最主要的任务,老师和家长都希望我们“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l k d j。我们也听话地按照他们的意愿,循规蹈矩地上课、做题、考试,然后放假。电视剧里演校园青春剧,老是什么打架斗殴、怀孕堕胎、白天上课晚上蹦迪、在学校和老师吵回家和父母吵……我一度怀疑编剧是不是没上过高中?诚然,这样的情节现实确实存在,但这绝对不能代表大部分同学的正常高中生活。正常的高中生活是什么?
——大家都上过,谁上谁知道。
高中的我虽然不突出,但泯然众人的外表给了我很好的伪装,我有一双敏锐的眼睛,我喜欢观察。这份敏锐除了让我在对杨森与邓晓慧关系的猜测中浮浮沉沉,也会让我有意外的发现。这个发现就是——林君有些孤独。
“孤独”这个词似乎不应该出现在他身上。他那么跳脱高调的一个人,成绩好到各科老师都喜欢得不得了(除了语文);课余他总和男生一起打篮球,又是“老六中”,怎么会孤独呢?
实际上,一个人孤不孤独,和他有没有朋友,没有必然的关系。
换了座位之后,林君的同桌由邋遢混乱的蒋铭变成了另外一位男生刘福。刘福没有别的不良嗜好,唯一一点就是,他不喜欢刷牙。是的,我们高中班男生多,基数一大,各种奇葩都有。不喜欢刷牙的直接后果就是——口臭。
真的,我先做个说明,我没有任何诋毁同学的意思。但是个人习惯不好确实挺令周围人头疼。林君不知道怎么回事,两任同桌要么不收拾课桌、要么不收拾自己,都挺糟心的。所以林君几乎和刘福零交流,而他的倾诉重点就变成了前桌的我和陈晨。
我对他一直普普通通,不冷不热。陈晨对他没有偏见,他们经常聊天。我就经常作为听众默默听着,听着听着,我就察觉出那份独孤的味道了。
武侠小说里有句话叫“独孤求败”,语文课本里苏东坡写“高处不胜寒”,大概是同样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