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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就是母亲收到了消息,说是名动天下的公子崔珩晏要进王都了。我记得你从前也是在崔府长大的,就想着提前来告诉你一声,这事儿王都还没几个人知晓呢。”
没注意雪肤花貌的女郎垂眸品茶的动作顿住,谢涵秋接着回忆说:“这位公子也算是姐姐的旧人了吧。这一下子也已经过去三年了,当真岁月如梭。”
可不正是光阴荏苒,自从阿笙于那年寒冷的冬夜,离开涿郡来到谢家,由原来一个添香的小丫鬟摇身一变,成了“深闺无人识”的柔弱大小姐,已经过去三年。
谢家的人自然知道阿笙的心结,由着她为崔姑母默默守孝三年,在外头打着的名号,就是这位孱弱的大小姐再一次病倒。
然而不比从前的无人知,这回终于有人得以见到这位柳弱花娇大小姐的面容。
是如堕烟雾,是拂堤杨柳,是灼灼仿若霞光绡縠上流曳的盈盈水色,是不敢高声语恐惊浮薄云霭的水沫,是画屏山淡烟流水的一个遥远朦胧的清梦。
不愧是顶级门阀的陈郡谢氏,佳人一出惊天下。
这三年来,祈华郡主不知以“病重恐耽搁”的名头,推拒了多少上门问询求娶的世家,然则现在阿笙已然出孝,大病自然就愈合,可以出阁见人了。
谢涵秋不知道从前阿笙和崔珩晏的旧事,只当是寻常的关系,还嗔笑道:“早就听闻这位崔府的小公子不仅长得是灿如春华,皎若秋月,令人见之忘俗;还不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草木脑袋,才华横溢,学问做得好不说,还能平定西疆的战事;这还不算,在领圣旨治水的时候,淡淡道一句‘堵不如疏’,竟是如此有魄力,从彭城到陇西向北,修了条一直通向涿郡的运河,和连陈大儒都感叹自己少时不如他远矣。最厉害的事情是……”
“停。”刚才阿笙瞬间凝住的神色已经松缓下来,任谁也看不出什么不对,她抬眸看了眼谈兴正高的谢涵秋,清甜笑起来,“二妹妹这绕了一圈,是不是主要想说彭城的刘家也进进王都了呀?”
谢涵秋猛地顿住,难得雪白的肤色上染了点霞红,她讷讷道:“你怎知道的?”
话一出口,她就意识到不对,世家的礼仪也顾不上,猛地捂住了唇。
果然,只见阿笙慢悠悠用柔细的手指去了块甜糕,放在口中缓缓咀嚼起来,“现在,我确实知道了。”
这登上谢家门的世家大族们,只求娶谢家大小姐的原因,除了家中的郎君确实是爱慕大小姐的美色,另有一点就是因为谢涵秋本身。
其实现在陈郡谢家的真正执掌大权之人,是谢家三老爷,所以按理说,他的嫡女谢涵秋的身价自然会更高,何况谢涵秋也婉美娇柔、落落大方,是个宜室宜家的好媳妇,谁都挑不出什么不是来。
奈何,谢涵秋早在当年和母亲祈华郡主省亲回乡,途径彭城的时候,竟是一眼相中了刘家的公子。这位出身谢家大族的嫡小姐,没有丝毫羞怯腼腆的神色,直接言明:“我心慕你,不知郎君是否已经娶妻?”
纵然现在民风开化,可这样的举动也绝对称得上是大胆而果决,况且身为她母亲的祈华郡主还在一旁拊掌笑道:“不愧是我儿。”
也是因此,虽然无数世族想和谢家合两姓之好,上以事宗庙,下以继后室,然则人家都已经直接在众人面前这样挑明,也没人能再觍颜上前求娶。
如果说谢家的二小姐不行的话,不是还有个大小姐吗?
因着这些原因,谢家大小姐阿笙的名声更是水涨船高,门槛都要被媒婆们给踏破了,这几年祈华郡主因着“谢家三夫人”的名头出门交际的次数,不知道比平时多了几回,清闲的日子也是一去不复返。
当然,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庞杂事。
此时此刻,瞥了一眼脸微红但目光真诚的二小姐谢涵秋,阿笙用帕子抖落掉手指的点心屑,转了话题:“所以你此行来,就是为了炫耀我未来的这位好妹夫?”
“什么好妹夫!八字还没一撇儿呢。”谢涵秋虽是这么说着,可唇角已经微微上翘,拿出张洒着金粉的华贵请帖递给她,“是为庆贺邵宁公主姬昭时的诞辰设立的筵席,我因着想来找你,就一道儿拿了过来,省得你还得去我母亲那里跑一趟。”
阿笙眉毛微蹙,轻声念着:“邵宁公主的诞辰?”
除去是姬昭时的诞辰,也是崔珩晏的诞辰。
是公子的生日。
弹指一挥间,她已经三年多不曾见过公子。
然则阿笙不知道的事情是,她疲累地离开短暂休憩的客栈,踏上离开涿郡马车的那个晴好的初晨,她靠着软枕临着轩窗,默默数过的碾过厚雪的沉重马蹄声是来自公子。
城门处,短短一壁之隔,马上的公子眉目间笼着倦色,却不断咽下浮上喉头的腥意纵马前行;而阿笙却抱着软枕,寥落的眸子里罩着哀意,还强忍苦痛对安慰自己的亲人道声无事。
崔珩晏的目光曾为这顶在初晨就迎着雾霭赶出城的小轿短暂停留,就像阿笙也在啜着茶水的时候漫不经心地数着清远闷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