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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她稳胎的都是同一个郎中。
许大公子更不曾想过,只要留春还想在这府邸有个人样地活下去,就不可能不要这个孩子。
母凭子贵,正是因为这个未出生的孩子将来能接管范府,留春才有了如今的体面。
但是许志博都不曾想过,因为他坚信无双是真爱他的。
真是个傻子啊。一片痛楚中,留春在要将人撕成两半的痛意中,模模糊糊闭上了眼。
就在这时,一只温暖而潮湿的手握住了她的,温和下又带着隐隐恐惧:“无双,你别睡,你别留下我一个人。”
虚弱地睁开眼皮,留春嘴唇微张,许志博连忙凑过去,却只听到细弱蚊呐的一声“傻子”。
下一刻,稳婆们大声欢呼道:“生了,是个胖大小子!”
许志博怔住地望着那个浑身尽是血水、嚎哭不止的小婴孩,露出个笑。
可不就是傻子。
全部都是傻子。
在酒楼里摆了一桌席面,阿笙以秋风扫落叶之势饕餮掉大半。
“这到底是给谁设的筵席啊?”百叶无奈地揪住女孩细弱的头发,“你这个小傻子,别吃了,小心积食到走不动路。”
难得的,阿笙喝了点烧刀子,不经常喝酒的她觉得胃腑都烧灼成了一片,不过反而觉得是这寒冬中难得愉悦的温暖。
她痴痴地露出来个傻笑:“当然是为百叶姐姐送别的筵席啦,我还要为你赋诗一首呢。”
“赋什么诗?”不仅是百叶,崔府的其他旧交也吃的是满嘴流油,跟着饶有兴致喝起彩来。
阿笙摇头晃脑地举起一杯酒。
“冬日宴。
绿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陈三愿。
一愿百叶千岁。
二愿阿笙常在。
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常相见。”
因为是醉意朦胧,纵然嗓音轻灵悠扬,阿笙唱的诗歌都已然走调,可是烂醉如泥的大家也分辨不出来,还稀里哗啦地跟着鼓掌、叫好。
无可奈何地把她拽下来,百叶小声斥阿笙道:“你当谁没听过《长命女》吗?还吟诗呢,小心原来的作诗者找你讨公道!”
阿笙把嘴边的酒樽放下,这时候身边温和的女郎已经被别的人叫走了,只留她一个人垂下眸子,细细小小地说:“那你不要走,好不好?”
然而百叶被旁的人邀住饮酒,必然是听不到的。
所以,兜兜转转,筵席散去,到头来还是只有阿笙一个人。
甩了甩脑袋,看着被簇拥着的百叶,阿笙咬着唇瓣留下张纸条先行离去。
便是要分别,阿笙也不想看着对方的背影,她从小到大总是这样自私的,只想别人牵挂她,不想神不守舍地望着别人漫步离去。
拿路边的积雪团成团,凉沁沁的雪团擦过额头手心,阿笙这才逐渐从酒醉中清醒了过来。
因着百叶人缘很是不错,又兼崔府的大部分夫人、小姐都出去礼佛,盼望家中郎君早日平安归来,阖府安康、岁岁平安,所以现在的崔府停靠的车马都稀少。
可等阿笙回到崔姑母的小小院落后,却有很多的人在来回走动,围拢着静谧的小院。
不知为何,阿笙心下一沉,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想的太多,不过身子已经比脑子更快地行动起来,缓缓蹲下,从一条少有人知的僻静小路绕到了堂屋的边缘。
堂屋里面传来说话走动的声音。
阿笙轻轻呼吸一口气,按住自己砰砰跳动变快的心脏,伸手扒住窗沿,往里面小心翼翼看过去。
本应该出门礼佛的崔大夫人谄笑着递过来白绫,可以说得上是慈祥地道:“别脏了如夫人的手,还不如让我这个嫂子来。”
有别于以往的穿金戴银,仅着一只素簪的李四如夫人唇角微勾,摇摇头曼声说:“伺候夫人上路的事情,自然还得是妾来做。”
眉目细致一如当年的如夫人转过头,柔曼地看过去:“夫人啊,您说是不是?”
阿笙下意识跟着看过去,登时心下一片空白。
被麻绳紧紧束缚的崔姑母面容无悲无喜,直到对视上一双清澄的眼睛,才神色一顿。
然后她缓缓抬起手,就在旁人以为崔姑母要挣扎的时候,便发现她只是轻柔遮住了自己的双眼。
小的时候,崔姑母和阿笙她们捉迷藏,每当轮到小阿笙来找人倒数时间之前,崔姑母都会在躲起来之前,先用手遮一下自己的眼睛,然后再轻手轻脚地藏身。
阿笙很喜欢捉迷藏,所以她永远不会忘。
不要看。阿笙,不要看。崔姑母没出声,但分明是这样说的。
作者有话要说: 扫尾,把要活着的人清清场,下章就可以开杀啦,之后就能快乐转场!
欧耶耶
☆、十年灯
有轻柔的寒风拂动阿笙亲手开合过十余年的轩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