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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一声全部忘怀,似乎曾经发生的事情就已经不复存在。
哪里有这般轻而易举的事情?
旁人都忘了不打紧,她会记得的。
她会永永远远地记得那一年和好的春日,月转花影是怎样轻移上春光,浅翠的绿苔是如何点缀在柴扉上。
明明她也曾对未来怀抱着美好的幻想,明明她也曾搭过粘满花的秋千一摇一荡,憧憬着以后的快乐日子。
原来已经过去这么久,可她却还是能记得,真是奇怪啊。
那时候是怎样想的?
她会成为一个正头娘子,她会在红烛点亮的日子里穿上朱色的婚衣,她会在生下孩子后微笑着听他们嬉闹着唤一声母亲。
又是谁在蜻蜓飞舞着透明翅膀的时候,翻过爬山虎攀满的土墙按住惊慌的少女;她又是怎样连声哭诉后,手指到底还是攥满了零落的花泥;哪朵云霞飘出过云海的曙色,哪个裤带子都没拉紧的人已经哭诉央求声音又语带着胁迫;哪位高高在上的夫人穿金戴银地喝一口茶,告诉她应得要认命。
风雪如斯盛大,再不复当年锦瑟相和的春日融融,但却比还是少女的她的去年今日温暖得多。
她一定一定会记得,会记得这些人,这些虚伪粗笨的人,这些假意惺惺的人,这些不怀好意的人,这些口蜜腹剑的人。
这些打着为你好的名头,肆意将她的生活践踏成脚底下烂泥的人。
这些人,都是怎样把她顺遂美好的闺阁日子变成寒冬。就像每一年春日都冰冷如昨,她会记得。
作者有话要说: 有美人猜对这件事了吗?
悄悄捂住嘴巴
☆、可不全都是傻子
日暮霁寒, 浮云堆雪, 窗外的景色是明天和昨日如出一辙的厚雾空茫茫, 仿似只要迈出几步,就再辨不清东南西北。
缩在寝屋里的阿笙剪了两朵朱红色的纸花,正欲贴在干净的窗棂上, 手里的剪纸就被站着的百叶轻巧的拿了过去。
百叶冲她挑挑眉,“别贴了, 留下给我作纪念吧。”
“什么纪念?”阿笙茫然地看着她, “我们不一直都是一个屋的吗?你抬起头, 自然就可以看见了。”
百叶把她拉起来,揉搓了一下裙裾, 踌躇半晌,还是轻声道:“因着祖母病重,郎中说涿郡过于干燥寒冷,若是在温暖湿润的南方调养一二, 或许祖母的病也会有些起色。已经求得主子的恩典, 我们一家过几天就要迁徙到南边去。”
良久无声, 只能听到窗外簌簌的雪花轻落到木门上的扣响。
就在百叶忍受不住沉寂想要开口的时候, 阿笙短暂地“啊”了一声,“我记得百叶你不是家生子吗?难道你的身契已经拿回, 是自由的平民了吗?”
“你沉思半天, 就想说这个?”百叶无奈道,“我还以为你伤心过度,都要哭了呢, 刚才还在想怎么安慰你,看来实在是我想的太多。”
阿笙轻哼一声,“百叶姐姐太过于自作多情了。”
拿手指戳了下姣美女孩的额头,百叶自己反而靠着炉火抱膝坐了下来。
火焰摇曳不休,但是很温暖。
百叶柔声说:“因着阿锄的事情,也点醒了我爹娘。他们觉得,世代为奴可能真的不是多荣耀的事情,其实我们一家,从太祖母那一辈,就已经开始侍奉崔家。从前觉得,能够祖祖辈辈侍奉世家贵族,是我们阖家的荣幸,可是最近想法转变了。”
她抬起头,很认真道:“就像阿笙你说的,为何女郎不能读书识字、骑马射箭、甚至封侯拜相,做一名功勋彪炳的肱骨之臣呢?”
烛火噼啪作响,不及百叶双眸的明亮。
阿笙垂下双眸,露出个轻软的微笑:“这很好啊。”
听到阿笙这样说,百叶才放下来隐隐揪着的一颗心,“我还以为你会觉得我离经叛道呢。”
“怎么会?”阿笙诧异道,“你忘记,当初还是我劝你和我一起读话本子的吗?”
百叶长长吁出一口气,然而她又转而笑着摇摇头,“想这些没什么用处。家里这么些年的积蓄,都用来赎身脱奴籍了。便是有剩余的银子,也要留着在王都那边买新宅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闲钱去……”
话没说完,就被一张银票闪花了眼。
阿笙笑眯眯地摇摆着手里的五百两银票,温和道:“那就让我来资助百叶姐姐吧。如若你将来入阁为相了,也不要忘记你苦守涿郡的妹妹啊。”
百叶嘴里像是塞了一个鸡蛋,半天都讲不出话,“你哪来的这么一大笔银子?”
是之前双桃欠她后还回来的。
然而伊人已逝,这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更何况,双桃还欠着她一半的钱呢。
很快就回过神来,阿笙眨眨眼,“从前别人欠我的。所谓攥在手里面的都是死钱,只有流通开才能钱生钱。百叶姐姐,我可是很信任你,将来能带着我吃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