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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声:不该是这样的。
明明这人是跪着的,可他却觉得这个瘦弱的郎君比谁都骄傲而高不可攀。
反而是被仰望的自己,莫名地低到了草芥尘埃里。
可如果这不是他所盼求的一切,又该是怎么样的呢?
许志博这些年以来耿耿于怀的信念,就在从前内心鄙夷会讲出“何不食肉糜”之言的少爷这一跪下,彻底崩塌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就可以杀老范了。
要不我提前发出来,有美人想提前看吗?
公子璜正在准备提马赶来的路上。
俺曾见金陵王殿莺啼晓,秦淮水榭花开早,谁知道容易冰消。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这青苔碧瓦堆,俺曾睡风流觉,将五十年兴亡看饱。那乌衣巷不姓王,莫愁湖鬼夜哭,凤凰台栖枭鸟。残山梦最真,旧境丢难掉,不信这舆图换稿。诌一套《哀江南》,放悲声唱到老。
——《离亭宴带歇指煞》
☆、然他是小人
积堆三尺的燥土在这牛皮帐前面止步, 好像也因畏惧着这帐中人的冰霜寒气而瑟缩不前。
“蠢货。”泉白手指捏着个书函, 指骨清晰分明, 让人不禁猜想,有着这样优雅姿态的人大约从不会口出恶言。
可惜循着那形状如玉雕的手臂向上看,淡淡吐出这两个字的主人神色冷凝, 虽是皮相极佳,可显然不是想象中温润的模样。
公子璜将那药盏里盛着的液体一口饮尽, 声音的冰寒几乎要化成实质, 箭矢一般簇簇飞向前来送信的士兵, “一个活口都没有留?”
那报信的士兵把头垂的更低,脸上的羞愤几乎要穿破铁甲:“西戎太子府中的成年男子都被诛杀, 割下头颅悬在城门上示众,而府里的妇孺老幼……”
他声音更低:“皆被萧副将下令奸污后活埋。西戎太子八岁的幼女他们都不放过,甚至和牛羊肉一起放在大鼎里熬煮成下水汤,以设宴饮。”
这小士兵话里的不忍几乎要化成哭腔:“公子, 我们对不起您。张四不从他的命令, 居然直接被萧副将一刀斩下马。是我苟且偷生, 留了一条命回来给您送信。使命已经达成, 请公子杀了我吧,我再没有脸活下去。”
蓬内的空气枯而窒, 高位上的人闭了目, 轻轻敲一下手中的玉石,随即挥挥手,示意旁人将哭得快要立不住的士兵搀扶下去。
小厮阿余为他续上杯茶, 忍不住道:“这萧副将的法子也太过毒辣些,便是为着升官,也不至于如此。”
崔珩晏睁开那双清湛的眼睛,没什么感情道:“他是在效仿今上。”
当初的今上也是将皇族中人头颅割下,悬在城门上示众。
然而这萧易远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对当初背后的渊源全不了解,就一味着做这些拙劣的模仿希冀媚上。
不过是画皮画虎难画骨。
蠢透了。
这萧易远对今上的意思揣测得全然不对,甚至可以说是背道而驰。
当朝歌舞升平、四方来朝,本就不是适宜引起战事的年代,这次打着“平复战乱”的口号,派将士来这边也不过是做个花架子,主要的目的其实是为了给萧易远立个好名声,让他将来加官进爵有个由头,也好更为轻易地尚公主,也能敲打一下边疆其他不安分的族落。
这都是今上和西戎大王心照不宣的事情,本来只不过是做个排场,这下可好,全然被萧易远这个草莽给毁了。
“西戎不会放过他的。”崔珩晏将书函一丢,冷淡道,“枉我还以为他给我下毒是有什么神术妙计在后,不想居然是为了去送命。”
他负手而立,纵然是病弱也难掩其峻节风骨:“终究是我高估了他的脑子。”
阿余犹豫道:“那我们可需要帮……”
“管不了他,”黄昏暮色透过牛皮帐篷的罅隙,给这位湛然若神的公子,镀上一层柔和的玉色,“他该庆幸自己是个孤儿,没有什么高祖玄孙被拖累,不然九族被诛灭都算是轻的。”
说到这,崔珩晏蹙起了眉:“邵宁公主现在何处?”
萧易远本来要尚的,可不正是这位邵宁公主。
“刚刚还说要见公子。”阿余喃喃地推开帐篷,然而那穿着银色比甲的潇洒少女,却早已消失在黄沙的深处,不见踪影。
阿余奇怪道:“不过转眼间的功夫,这是去哪了?”
日暮下,骏马铁蹄轻踏漠漠夕阳色,打头的那人神色冷峻,战一敌万。
可不正是挂着副将之职,顶替主将之位的萧连帅萧易远嘛。
逦迤小丘的这一侧,邵宁公主将手伸向腰间挂着的弓.弩。
铁杉木质的弓柄之处被细细地涂抹上一层莹亮的油脂,今上亲自去野林打的野兽皮搓成结实的粗线,紧紧缠绕在弓弩的上面,整把弓的长度和大小都是按照她的握力所亲手打造的。
凹槽设立在箭矢的末端,细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