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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的百叶嘴巴含混不清,“想不到,你看的这些杂书倒是也有用处。”
这下阿笙来了兴致,“你可知道为什么它叫这个名字?”
百叶咽下去最后一口驴打滚,也好奇为什么如此香甜的点心有这么个粗野名字,催促道:“别卖关子,快点说。”
阿笙清清嗓子:“这京城郊外,以野驴的活泼闻名天下。”
见百叶还是满脸迷茫,她净过手,将驴打滚轻轻捏起来,抖了抖,糯米软趴趴摇了摇,黄豆面倒是四散的扑开来。
阿笙提示道:“你看这像什么?”
百叶不明所以摇摇头:“像什么?”
阿笙展颜一笑,明媚又可爱,“像不像野驴撒泼打滚的时候,扬起来的满坡黄土?”
一听这话,百叶捻着的点心也放不进嘴了,“你可真是一吃饱就有劲了,你等着,总有一天,我要把你看的那些个书册子都给烧掉。”
阿笙被追的抱头鼠窜,不停求饶:“哎呦我的好姐姐,你哪怕就看在阿锄哥送你点心的份上,饶了我吧。”
百叶本来已经停下来,将最后那块驴打滚放进嘴中,被阿笙这话弄的,黄豆面呛了满嘴满喉咙。
百叶羞恼道:“颠倒黑白,这点心可是阿锄哥专门给你的,何时变成送我的了?”
被追着跑的阿笙扶着圆桌很是无奈,直大口喘气:“病了的人哪里能吃这不好克化的东西?再说,这一包驴打滚,也不知道最后是进了哪位美丽姐姐的嘴里。怕是阿锄哥不过是打着送我的名号,孝敬您老人家才是真的!”
阿笙喘匀了气,看着空碟子恍然大悟,“怕是那一碟子冰叶菊做的凉拌菜,也是阿锄哥偷偷送给你的呢。”
阿锄是马厩的仆役,虽然为人木讷,却和通灵性的生物相处的很好,把一匹匹骏马全都养的膘肥体壮,油光水滑。有时候还会给主子们赶赶马车,充当临时马夫。
阿笙揣测,兴许就是因为阿锄哥马车驾的平稳又快,才被崔老太太赏下一碟子难得的冰叶菊菜做犒赏,却没想到这个傻小子全都留给心慕的姑娘了。
“你别胡说!”百叶虽是立时反驳,脸颊却悄悄飞上桃花色,“可别再跑了,我的小姑奶奶,一会儿吃的这些全得被你颠出来不可!”
说着她转身替阿笙铺好床铺,抱怨道:“别贫嘴了,快点过来补眠吧!”
发现阿笙进了被衾间还若有所思打量她,百叶恼羞成怒,“没看出来你有一星半点的不舒服,依我看故意偷懒才是真的,你这个狡猾的丫头!”
这话倒是真的冤枉阿笙了,别看她现在像个没事人一样,还会凑趣打闹,眼睑一合,就又是梦中毒酒穿肠的情景。
阿笙模模糊糊地翻过身,幸而今天那碟子凉菜让她吃的舒爽,这才慢慢泛出一点困意,渐渐盹着了。
早春的阳光透过窗扉,枕下的那择夫手札好像也被焐热,这次倒是没有血腥的画面。
相反地,阿笙梦到了她和崔珩晏的第一次见面。
☆、悲剧的源头
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剧。
阿笙是一个随侍在崔珩晏姑母身侧的,再普通不过的添香小女孩。
那是个平凡的午后,几位崔家的妯娌和宴请的尊贵客人们聚在一起,正在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主座上那位垂着眼睑的崔大夫人,正揭开茶盖子,抿着茶水,而阿笙在为她们换香。
倏忽,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这几位高雅的妇人品茶的举动。
很奇怪的,过了这么多年,她早已记不起自己换的香的名字,忘却崔小公子那个时候面色因剧烈跑动,泛红的脸色。
她也忘了夫人尚染着初春料峭寒气的衣料,可怎么也忘不掉,那个男孩子衣袖间夹裹着的,杜蘅辛辣清远的香气。
然而当时,阖府上下都尊崇不已的崔大夫人蹙起眉头,在众多客人面前,狠狠叱责了儿子这一点都不贵族的礼仪。
在场所有人都隐含鄙夷地打量他,还赞赏崔大夫人果然是当家主母,哪怕是自己最为疼宠的小公子,也毫不留情面地当着众人之面严厉教训。客人们还自责,为以前听信崔大夫人宠惯孩子到无法无天的流言蜚语,感到非常抱歉。
可是阿笙却没有跟着别人一起鄙视侧目,反而在贵妇的茶话闲聊结束后,悄悄找到哭红一双眼睛的小公子,和他合力把养了多年的小狗葬在了树下。
小小的阿笙费力举起手,学着姑母的样子摸摸公子的头,嫩声嫩气的安慰:“小狗他会在天上一直陪着你的,看到你哭了他也会难过,所以你不要哭。”
小珩晏擦掉泪,开口说了对她讲的第一句话:“他叫寒寒。”
阿笙不解,这小公子明明浑身是泥土,泪水还糊了满脸,怎么都还能如此玉雪可爱呢?
阿笙点点头,用干净帕子擦掉他指尖泥土,“明年,我们再来一起祭拜寒寒。就这样约定好了,绝对不会忘记寒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