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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艺人学历低不如他却赚得比他多。可那又怎么样呢?他也只能过过嘴瘾了。”
    “我能理解他的不满,但理解不代表赞同。当时我要是不说点什么,马尚就要工作人员带走了。”
    越寒恍然,原来兰彻是为了让马尚留在舞台上,才发表看似和马尚争吵的言论吗?
    现在回想起兰彻当时的神情,平淡无波,完全没有动怒的征兆,确实不像是被马尚影响到的样子。
    相比较喜怒不形于色的兰彻,马尚的浑身都写满了暴戾。
    “更何况,他说的也没错。”绿灯了,车辆重新开始行驶,兰彻叹道,“当你热爱一件事,又想保护它,可你发现所有人攻击它的话都是事实。真是太无力了。”
    艺人的门槛很低,这也造就许多艺人的德行不过关,反正现在大家都看脸,只要脸好看就行,别的算什么?
    颜即正义,只要颜好,就算杀人放火都可以被原谅的。
    只要长得好看,就算出轨劈腿也是可以理解的。
    一个行业内,并不是所有人都是因为热爱才踏进其中,许多人是因为更直观的因素——钱。
    能够理解,知晓合理,这才是最无能为力的地方。
    要是以前兰彻被当众指责,他压根不会搭理。
    因为没有任何意义,他不可能给每个人都安上自己的想法,别人也没有理解他的必要。
    本就是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他只需要做好自己就好。
    不管别人怎么看待他,不管他所处的地方如何,他只需要专注于自己热爱的事。
    “无能为力的感受,真是……”越寒的声线逐渐降低,眉头紧了又松,反复多次,他才继续往下道,“我完全不能理解,一段关系既然让自己感到痛苦,体会无休止的暴力。为什么还有继续?有继续的必要吗?”
    兰彻开车的速度渐渐慢下。
    “一段关系如果存在一方痛苦,就该一刀两断。”
    越寒很认真地问:“难道不是吗?”
    兰彻知道,是自己的话语让越寒联想到了自己。越寒极少数会在清醒时刻表达自己的真实情感,哪怕他对你微笑,表达再真诚不过的善意,也不能说明他对你的态度。
    越寒的温柔与礼貌是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是无差别对待。
    兰彻说:“是的,成年人的世界不该围着他人转,我们都是独立的个体,而不是附属品。”
    看吧,兰彻也明白这么简单的道理。可为什么就是有人会不懂,为什么就是有人会自讨苦吃。
    “当一段关系出现了你无法忍受的事情,你不该想着,这是你的问题。这是你们的问题。如果他愿意跟你一起解决,那么最好。可若是不愿,就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只是自寻烦恼罢了。”
    兰彻说起“一刀两断”的口吻十分平淡,反倒有些无情的意味。
    可就是这不加掩饰的无情,让越寒体会到前所未有的赞同。
    “我是个私生子。”
    “我妈是个小三,就算她说自己事先不知情,是个受害者。但也不能改变她是小三的事实。”
    积压在最深处的秘密突然重见光明,越寒连呼吸都通畅了几分:“他的老婆忍受不了他家暴,离婚了。我妈居然愚蠢到认为自己有机会正名,认为上帝赐予了她好运。”
    “可家暴男嘛,狗改不了吃屎。打完前妻打现任,还逼自己妻子不要工作,骂她打她贬低她,毁灭她的所有自信,逼她与外界断了关联。”
    兰彻侧着头看越寒,越寒的神情冷漠,看不出愤怒,只让人觉得冰冷彻骨。
    “我劝过她,但她不听。她和我说大人的事小孩子不会懂的,说这是爱。”
    越寒忍不住笑了:“爱他妈的爱。”
    要是爱是辱骂与殴打,那爱这个东西就不该存在。
    兰彻蓦地伸手捉住了越寒的手,发现越寒的手凉得过分,越寒显然被这动作吓了一跳。
    越寒才意识到自己居然又骂人了,这真是太没素质了,他有些懊悔,又觉得心情舒爽。
    有时候越是亲近的人犯下愚蠢的事,越是让人难受憋屈。
    不论你怎么劝阻,对方都铁了心犯傻,明明你已经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却无济于事。
    无能为力的感觉太难受了。
    越寒又想起那一天,他的母亲像是想通了,终于决定带着他离开这个牢笼。越寒感到激动,感到庆幸,他为此感到兴奋,他终于可以离开这里了。
    他终于不用忍受那个人渣、那个杂种的打骂,还有一系列的逼迫、打压。
    越寒很喜欢外公外婆家,他的外公外婆年轻时运气好,赚了点小钱。
    就算母亲未婚先孕也没关系,他们养得起,一年三十来万的工厂收入足够支撑一个家庭。更何况他们十分节省,这三十来万可以全部投入到自己女儿与孙子的身上。
    他们没有文化,所以在教育上异常舍得砸钱,补习班、才艺班、书法班……只要是孩子想学的,他们都会花最多的钱找最好的辅导老师。
    老一辈的人,总是喜欢委屈自己来让孩子过上更好的生活。只可惜他妈实在是,太让人失望了。
    “对不起,我骂人了,好没素质。”越寒说。
    “不会,你骂人很好听。”兰彻提议,“再骂两句?”
    越寒不可思议地看着兰彻线条流畅的侧颜,完全不敢相信这样的话语是从兰彻口中说出。
    过了半晌,越寒才说:“兰老师,我觉得你在哄小孩子。”
    兰彻问:“有吗?”
    “有的,很像。”越寒仔细回想了一下,“和我小时候的外公外婆特别像。”
    兰彻:“那不好吗?”
    “如果是我小时候,你也许就不想哄了。”越寒叹息,“我小时候真的很皮,我外婆老家是一个小县城,他们有好大一片田。我跟我妈回去的时候,我缠着我妈要去捉鱼,但我妈不会游泳就不肯带我去。我一气之下跟外公外婆去种水稻去了,然后我把衣服脱光了在田里玩泥。回去以后被我妈骂惨了。”
    兰彻试图幻想出了这个画面,发现这个画面实在太滑稽了,一个小男孩在水稻田里“游泳”……
    兰彻忍不住轻笑。
    “你看吧,”越寒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他又说,“我小时候非得让我外公教我开挖掘机,我外公对我特别好,居然真的教我了。我学东西快,很快就上手了,后来一下没控制住,挖掘机翻别人田里,压坏了好多苗。”
    兰彻问:“受伤了吗?”
    “好像就破了点皮,忘了,当时是快乐大于痛苦的。现在想想,以前真的太皮了。”可也真的太美好了,这些童年回忆,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在他痛苦的时候,他会将这些美好记忆翻出来反复咀嚼,像是吸食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