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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多余。
也可能是因为数月前在纽约他已经经历过一次分崩离析,谈少宗又在关键时刻走神了,他在想离婚这件事如果可以用可视化的方法表达出来,大概就是他眼前所见的一切吧。和情感切割比起来,身外物的损耗似乎也不是那么难接受。
至少他在答应屠苏的时候多少预料到有这一天,总归是有后果的。
他过分平静淡漠的反应似乎令始作俑者很不愉快,有人自一片狼藉中唯一完好的那把椅子上起身,用力一脚踹倒了椅子,在巨大响声之后讲:“我看谈先生好像不觉得意外。”
谈少宗走近了,把翻倒在地的椅子扶起来,转头直视康桥:“我应该意外吗?一向爱使用暴力的人应该不太容易戒除这个习惯吧。”
康桥面上原本有的淡漠笑意全收起来了,LED屏幕映进来的冷光使他看起来更阴郁,就这么打量了谈少宗一会儿之后他说:“你倒是比我想象的要有胆识,难怪祁抑扬一直放不下你。但你值得祁抑扬那么用心吗?他不知道吧,这次是怎么被你利用——”
“他不知道,”谈少宗打断了康桥:“所以你有什么不痛快冲着我来就是了。”
第28章
陌生号码来电祁抑扬通常不接听,尤其是在工作时间。而他挂断同一个号码打来的第三个电话后,对方给他发了一条短信:“祁先生,我是屠苏,有一点关于谈少宗的急事。”
祁抑扬犹豫了一分钟这是否是某种新型诈骗短信。
他站起身来,正在讲话的技术部员工立即停下来,他做了个手势示意大家继续,推门走到走廊尽处回拨电话。电话那头的人略显急促地再次自我介绍:“不好意思贸然打扰,我是屠苏。”
祁抑扬以前听过几次他主持的电台节目,凭借模糊的印象大致确定不是无聊人士冒充,他回答:“我知道你,有什么事吗?”
“前情复杂,我长话短说:前一阵少宗帮了我一个忙,我本来以为已经平稳度过,没想到还是让康桥知道了。少宗的工作室现在因为他已经暂停运营,我想恐怕只有你能帮得上忙。”
祁抑扬几乎是立即回想起上个月在机场的谈少宗,他看起来心神不宁,手背有新鲜伤口。而当时他在等待边检检查证件的队伍当中瞥见的那张熟悉的脸,祁抑扬想到了,那是屠苏。
一个荒诞的推测出现在祁抑扬脑海中,但按照屠苏所述的康桥的反映,祁抑扬又觉得自己的猜想恐怕是对的。他直白甚至略显尖锐地跟屠苏确认:“他帮了你什么?康桥为什么要因为他帮你而针对他?”
在一阵并不算短暂的沉默后,屠苏回答:“我离开康桥了,这在各种意义上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所以我厚着脸皮向少宗求助。”
祁抑扬握紧了手中的电话,他说不好自己是什么心情,担心与着急兼而有之,似乎又觉得遗憾这个求助电话不是由谈少宗亲自拨出。
他和康桥很少评论对方的私生活,有时事情虽然有所耳闻,也仅仅止步于耳闻,即使觉得不够恰当体面,也并不会出言职责。康桥一向风流韵事不断,祁抑扬知道这位算不上太惹人瞩目的电台主持人似乎的确是和康桥牵扯时间最长的一位。
屠苏见他不回应,以为他是不满谈少宗自作主张,又补充道:“我实在是没有办法才请求少宗的帮助,我也知道这是一个非常大的人情,可能我一辈子都还不上——”
“我知道,”祁抑扬打断他,“这是谈少宗会做的事。”
虽然这不是祁抑扬会做的事,但他知道谈少宗会做。完全不计回报去帮助朋友、得罪明知最好不要得罪的人、甚至把自己的事业前途置于未知的风险之上,在祁抑扬看来这是很不理智的。不过如果把主人公换成谈少宗,却又好像比较容易理解,他多年前就见过谈少宗念着明知不会起作用的咒语抢救脱水的金鱼。
祁抑扬明明不是这么天真善良的人,却一再被动地因为谈少宗而陷入这样的场景——上一次他拧开自己的矿泉水瓶,这一次又需要他做什么?
他冷静地先跟屠苏确认情况到底糟糕到哪一步:“康桥是怎么对付他的?”
“按照康桥的说法,工作室被砸得一片狼藉,之后消防和税务应该都借着不同的调查名目派人去过好几趟,你知道这种事情无论最后清白与否都很影响工作室的正常运营。另外他应该也联系过跟少宗合作比较多的杂志社和经纪公司,接下来的拍摄应该都被取消了。”
祁抑扬气极反而觉得荒谬可笑:“操/他妈的康桥。”
“康桥是没有底线的,坦白说以他的脾气,我甚至不知道他会不会因为你出面而收手。事情因我而起,但我实在实在无法再回头跟康桥重归于好,看到他毫无顾忌这么对少宗就更不会了。抱歉祁先生,我麻烦过少宗又要来麻烦你。”
屠苏似乎怕他不信谈少宗已陷入孤立无援的处境,又说:“我想现在也没有别的人愿意且有能力帮他对抗康桥,朋友指望不上,唯一有血缘的家人早跟他不再往来,他只有你了。”
祁抑扬对谈少宗与家人的事完全不知情。就在上周他们一起路过谈家的别墅,他还问过谈少宗要不要去打个招呼,谈少宗说“改天”的语气平常得像是改天真的会来。
祁抑扬几乎自言自语:“我不知道他们不再往来。谈少宗自己是不愿意跟我说这些的。”
他语气里的怅然过于明显,令屠苏解释道:“祁先生,你不要怪他,他并不是和你生分,他的性格遇到这种事谁也不会讲的,我是因为康桥想借他的处境逼我回国才知道的。”
祁抑扬最后说:“我会去看看谈少宗的情况的。”
他并没有给对方保证自己一定会解决谈少宗的困境,虽然他的确会这么做,但他不想向无关的人做这种宣誓。
“等一等。”在祁抑扬快挂掉电话之前屠苏叫住他。
屠苏那边沉默良久,似乎在掂量接下来要讲的话究竟该不该讲,祁抑扬眉头越拧越紧,耐心快要消耗殆尽,好在对方终于愿意开口:“另外,祁先生,有些话不该我来讲,但如你所说,谈少宗不是一个愿意开口讲私事的人。算我逾越吧,你刚去纽约的时候他去找过你,他一直在用的塑料打火机和你当时留给他的是同一款。”
祁抑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办公室的。会议室是落地玻璃窗,大家见他挂掉电话没有返回应该会觉得很奇怪,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好几次,助理敲过门,他没应,对方发现他反锁了门之后没有再打扰。上一次也是坐在办公室看着天色一点一点暗下去,下定决心要跟谈少宗分开;现在季节不一样了,太阳迟迟不落,他却在回想屠苏最后那番话时打了个冷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