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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合适的称呼指代。
    祁抑扬推开门,谈康果然等在里面,见到他来起身堆着笑脸同他打了个招呼。祁抑扬察觉不到谈康的来意,礼貌问候之后只好沉默着看他到底要出什么牌。
    谈康先夸赞祁抑扬办公室的装潢,明显是刻意在找话题,看到桌上的台灯时又生硬地把话题转到谈少宗身上,说少宗自小就怕黑,小时候他妈妈带他去医院检查,说夜盲要补充β胡萝卜素,小孩子根本不懂,对医生大喊他不爱吃胡萝卜。
    祁抑扬读出来谈康要打温情牌,但还是不知道他提前这些旧事的目的为何。谈康仿佛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情绪当中,继续往下回忆,大多数是谈少宗小学毕业之前的事情,末了对着祁抑扬感叹一句,我是真的对少宗和他妈妈有愧,只是这辈子恐怕到死也无法偿还。
    谈康和谈少宗母亲的事情,祁抑扬只听到过一些零碎片段。大人们到底觉得这种事情是不体面的,谈论起来也尽量避开小辈,在学校或者聚会上谈少馨和谈少蕊偶尔会提起,但因为主观色彩太过强烈又令人觉得不可完全采信。但祁抑扬拼拼凑凑大致能推断出剧情梗概,一个对于突然发家致富的男人来讲并不算罕见的故事。
    方云丽认识谈康的时候将将二十岁,全然不知眼前这个衣着精良谈吐文雅的男人刚刚迎来大女儿的出生,只以为自己遇上贵人。彼时谈康的服装厂在岳父的帮助下初见规模,手头资金流入流出成倍增长,方云丽不过是火锅店最最普通的啤酒妹,谈康心动也不过是因为对方年轻姣好的面容。
    他本来以为自己可以处理好两个家庭,对待方云丽,除了不能许诺婚姻,谈康自问已经算十分慷慨。
    后来方云丽意外怀孕,谈康平时措施做得十分周全,哪怕女孩子厚着脸皮暗示过几次想生下他的孩子,谈康也尽力把持自己,没料到到底有意外。他那时候是真的喜欢方云丽,知道对方已经怀孕三个月,并没有开口要打掉孩子,方云丽追问他什么时候可以结婚,孩子出生要办准生证,结婚她本来不着急,但现在的情况总容不得一拖再拖。谈康消失三天,某个晚上再出现,讲话还是方云丽钦慕的那套温文尔雅,他牵着方云丽的手放到自己膝盖上,说,云云,我一直以为你知道我已婚。
    谈康喜欢的是方云丽的年轻、漂亮以及听话,和家中那位背景了得的太太不同,他在方云丽面前有明显的优越感,他是这段关系的绝对掌控者。但是在知道他是别人的丈夫后方云丽却崩溃了,情绪上时空倒不是最紧要,谈康尚能耐心劝哄,但因为方云丽闹,谈康的岳父很快知道了这件事。
    自从生意获得成功,每一次和岳父见面都让谈康觉得屈辱,这一次尤甚。岳父在他面前总是盛气凌人,哪怕当年是他那金贵的女儿主动追的谈康,哪怕谈康的身家自结婚后已经接连翻番。岳父并没有费口舌指责谈康对自己的女儿不忠,似乎他并不太计较女儿的婚姻是否幸福,他集中于嗤笑谈康无能,出轨在雄性世界不是罕事,要有出轨的心思就应该懂得怎么驯服女人,谈康竟然管不好一个出来卖的女人。
    可能是被“出来卖”三个字激怒,方云丽绝对不像岳父说的那样不堪,家庭算不上富裕,但也不致贫穷,火锅店打工只是因为懂事想要补贴家用,谈康在听到这句话后一下子就站了起来,由上而下俯视着坐在对面的岳父。
    要说什么其实是没想好的,甚至站起来的那一秒已经后悔,现阶段还不到能和岳父翻脸的时候。岳父看出来他的退缩迟疑,眼神里尽是轻蔑。
    在这个尴尬的时刻谈太太推门冲进了父亲的办公室。她那时候刚刚生下二女儿,月子期间按理应该减少下床走动。她打破这片沉默,质问自己的父亲为什么要这么做。到了这个时刻她维护的仍然是自己的丈夫,谈康出轨的事情她其实早已知情,只是忍着从未道破。
    做父亲这下子噤声了,打量着眼前这对夫妻,内心只余叹息。自己的女儿就找了这样一个窝囊废并且这样执迷不悟,是她自己的不幸,他除了为她留下丰厚遗产,无法再为她自己的愚蠢选择付更多账单。
    谈康对待两个女人的态度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转变的。此前对待方云丽只有百分百的爱,甚至真的想过都怪相逢恨晚,如果早一点遇见,如果他还没有尝过走捷径获取荣华富贵的快乐,他们会组建一个非常幸福的小康之家,以往他对明媒正娶的太太几乎毫无感情,一开始就知道对方的心意,也想过回应,却始终无法动情。
    而这天之后一切都不一样了,也许是因为在他为方云丽闹出来的事而软弱的那一刻谈太太适时出现了,哪怕谈太太脸上还带着浮肿,谈康却又找到一处避难所。
    方云丽是他的上一个避难所,在他为妻子家的背景和她家人的轻视而烦闷的时候,方云丽及时出现,令他体会到真正的、自由的爱情,而当有一天方云丽也掺和进鸡毛蒜皮的日常中逼他许诺婚姻,太太所代表的稳定、富足的正途却又显得更诱人。而且他想,谈太太是真的爱他,即使到这个份上,也还是无条件在容忍。
    谈康跳过中间这些更为隐私的片段,又对祁抑扬补充说:“我其实埋怨过少宗,如果不是他妈妈意外怀上了他,兴许我和云云也不必面对之后的龃龉。云云怀孕之前我们一直非常好,之后也有过好的时候,但总归是不一样了。”
    祁抑扬因为这番话里的虚伪卑鄙紧皱着眉头,他对谈康的鄙夷已经很难掩饰。他不喜欢在办公室和人商讨家事,哪怕是谈少宗来也觉得不快。眼下对着谈康耐心其实已经耗尽,但又碍于对方终归是长辈而不好直接发作。
    谈康继续自顾自喃喃道:“其实我知道不怪他,不是他,早晚也会有别的孩子,云云也无辜,都是我一个人的错。”
    祁抑扬没接话,知道谈康恐怕还有话在后头。谈康终于从回忆里抽身,笑起来对祁抑扬说:“所以我真的很感谢你,我知道你对少宗有真心,少宗那孩子迟钝,青春期也没什么人教育他,我不好出面,我太太不管他我也是知道的,自己就那么长大了,好在他运气好遇见你。”
    祁抑扬虽然自问坦荡磊落,但心事被长辈讲出来还是显得不妥与尴尬。他开始在心中揣测谈康今天来的用意,这样推心置腹的一番话,祁抑扬几乎要猜他刚刚检测出绝症。
    谈康细心观察祁抑扬的脸色,自知之前的铺垫已经到位,换上惯常那副市侩精明的笑,问祁抑扬:“之前少宗回家来他姐姐跟他提起过,孩子们都大了,往后我不在了只有他们是有血缘关系的亲人,总不好一辈子记仇,他姐夫的装修公司想要竞标祁氏新大楼的装修,第一轮准备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