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咬了一口,是雪菜肉末做的馅儿。
“这馒头皮薄馅大,调味精细,就是凉了也好吃。陈姑娘称其为‘包子’,莫不是指官家降生后,先帝大喜,以金珠作馅的馒头赏赐群臣之旧事?据在下所知,那绝无仅有的金珠馒头,倒的确有个‘包子’的别称。”
陈庭柳闻言一愣,随后干笑了两声。
“哦……对,就是这样。所以我叫它‘包子’,吉利嘛!来,坐下吃吧,我正好有事跟你说。”
浅塘一侧的石凳上,陈庭柳和孙山分别落座,再把食盒往石案上一摆。远远看来,这对坐而食的场面,倒真有了几分新婚夫妻的味道。
正是察觉到这一点,孙山有些拘谨,把包子捧在脸前,一小口一小口,吃得像个大家闺秀。
陈庭柳似乎毫不在意,直入主题说了起来。
“杏儿都招了,下药的事,是刘从德收买她做的,不过她只是人家预留的后手。这么看来,给你下药就是这套损招里的第一步。那个刘从德,你应该也知道他是谁吧?”
孙山苦笑一声,答道:
“他是太后的侄子,也是昨夜婚宴上的宾客。在下可是被他强灌了好几杯酒。”
“这下全都对上了……”陈庭柳咬着嘴唇摇着头,“也就是说假结婚的把戏从一开始就被看透了。呵呵,这局面也真是糟透了呢。”
孙山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只好吃得更大口一些,把嘴巴完全堵住。
可惜,包子太少,很快就吃完了。好在孙山已经想到了一个话题,虽然也有些尴尬,但却正合他眼下的需求。
然而陈庭柳并没有给他率先开口的机会。
“既然你吃完了,就回答我几个问题吧。其实昨晚就该问的——你到底为什么要答应这种婚事?”
眼见着陈庭柳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孙山知道这个问题马虎不得,连忙如实相告。
“正如昨夜所言,在下解试省试两次都位居榜末,下个月的殿试实在是岌岌可危。实不相瞒,家中已无钱财供我继续读书了。此时距离一榜进士不过咫尺,若当真饮恨而归,恐怕此生再无登科之望。孙山不求富贵荣华,只是家中父母姐妹为这条科举之路已经付出太多,实在不忍相负!”
陈庭柳眉头微蹙,问道:
“所以你就帮皇帝干点脏活,换个内定的进士?”
“非是内定!明仲兄曾言,在下的诗赋文章总带些杂学风度,不为当下儒门正统所喜。连续两试名次不佳或正是出于此因。在下所请,不过是殿试过后天子能亲眼评判在下的考卷。中便中,黜便黜,但求公正!”
孙山说得恳切,却见陈庭柳原本皱着的眉头挑了起来,嘴角轻扬,似笑非笑,默默不语。
“……况且殿试中黜落与中格者并无定数,全凭圣裁。即便额外取中孙山,也不会有别的考生被抢走名额。故而……故而算不得舞弊。”
孙山又多解释了两句,可陈庭柳还是那副让人捉摸不透的表情,这让他心里不免有些慌乱。
所幸陈庭柳沉思片刻,终于轻轻地摇了摇头。
“算了,科举文章我不懂,公不公平也与我无关。倒是有个事让人好奇。”陈庭柳的身子微微前倾,饶有兴致地转换了话题,“帮忙张罗婚事的是曾公亮,暗示科举考官待你不公的还是曾公亮,想来给你出主意,从中牵线搭桥的必然也是他了……你俩什么关系啊?你就这么信他的话?”
说到曾公亮,孙山反而坦荡了起来。
“其实在下与明仲兄相识不过月余,但是志趣相投,相见恨晚!我家就在京畿,所以赶考进京来得迟了些,京中客栈已经全住满了。幸好碰到明仲兄,愿意将客房分一半与我,这才有了落脚之处。”
“这么说你是心怀感激,所以才这么信任他?”
话及此处,孙山不自觉地露出了些许笑容。
“其实最开始我是感激他一颗仁心。可相熟之后在下发现,明仲兄愿意让出半间房来并非是出于仁善,而是要找人分摊房钱啊!”
“哈?”陈庭柳一脸的不可思议。
“明仲兄与寻常士子不同,精明干练,喜好货殖之术。常有儒士暗讽他吝啬重利,在下却极为欣赏他的这份真性情。世事艰难,精打细算有何不可?‘王何必曰利’终究是一句空话,民无利而不勤,国无利而不丰,这才是世间的真面貌!”
不知不觉,孙山竟慷慨激昂了起来,说得还是平日不敢宣之于口的‘歪理’。
话音方落,他立刻意识到眼下情形不对。待小心翼翼地往对面看去,却发现陈庭柳竟在频频点头。
“能有这见识,你也算是走在时代前头了。没记错的话,‘王何必曰利’是孟子说的吧?连孟圣的话都不以为然,也难怪说你杂学风度,不为考官所喜。”
孙山则轻叹一声道:
“真在考场上行文作赋的时候,哪敢流露出半点质疑?不过字如其人,文观其心,想来还是孙山的文字不如明仲兄那般纯熟,这才暴露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