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羡维持声线平稳,“不好意思吴老师,打扰您了,有件事想请教您一下。”
吴院长音色和蔼,“你问吧。”
“沈葭柔小姐您认识吗?”
电话那头吴院长静默一瞬,嗓音存疑,“葭柔这姑娘都去世很多年了,你突然问起她做什么?”
初羡绞着书包带子,慢吞吞地说:“是我爸爸……”
吴院长也不等她给出合理的解释,径直截断她的话:“葭柔是沈轻寒先生的堂妹,也是枳实的发小,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的。你父亲当年任职ZJ二司,和沈家兄妹一起参与了堰山大桥的设计。08年大桥坍塌,你父亲和他们一同参与抢修工作,这两人没走出来,你父亲失去了一双腿。”
吴院长停顿一瞬,又补充一句:“事故发生的时候,枳实也在现场。”
她没有猜错,果然是有渊源的。
青梅竹马呀!他们只是发小吗?
初羡没敢问。
刚刚迫切想要寻求一个答案,迫切想证实自己心中那个想法。临了她却不敢开口再问一遍了。她的胆怯和懦弱在这一刻发挥得淋漓尽致。
其实也不用问了,就是她心里想的那样。她完全不必往自己胸口再扎一刀了。她已经够痛的了。
“那……那师兄一开始就知道我的身份吗?”小姑娘尾音颤抖,努力维持镇定,却发现自己眼前的景致都变得模糊了。
有人,有车,有路灯,暗影重重。
吴院长并未察觉初羡的异常,温声道:“一开始不知道,后面我跟他讲了。”
所以那天在檀香岛,傅枳实其实缅怀是沈葭柔吧?
原来哪里有什么例外和区别对待,不过就是因为父亲跟沈家兄妹早年是同事,而她是父亲的女儿。他只不过在替那个已逝的女人照顾同事的后代。
原来从始至终一直都是她会错了意。
她怎么可以这么傻,居然傻到跟傅枳实表白。
他始终都是海面的灯塔,遥不可及。她努力踮起脚尖去触碰,最后碰了一鼻子灰。
她忙不迭扇了自己一巴掌,“初羡,你特么就是傻逼!”
这一刻,初羡恍然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十三岁母亲离开的那天。母亲坐在大巴车里,她抱紧那包板栗,眼睁睁地看着母亲离她远去。母亲始终没有回头,一眼都没有。
她是包袱,是累赘,是可以一脚踢开的。她这样的人居然奢望可以拥有傅枳实。是她异想天开了,她根本不配。
晚风把初羡的泪眼给吹干净了,她抬手摸了摸干涩的眼角,掏出手机果断删掉了傅枳实的手机号码和微信。
要断就断得彻底一些,不要留有余地,也不要给自己任何希望。
做完这些,初羡麻溜拖起行李箱往回走。
终于死心了,往后应该没有任何事情可以击倒她了。
***
昼夜轮转,一日一日,一月一月,半年光景不过就是弹指间,倏忽而逝。
从上周开始,寒潮来袭,整座城市被严寒包裹,气温创了新低。
诊室里暖气打得足,温暖如春。
临近中午,傅枳实手头已经没有病人了。他从椅子上站起来活动了下筋骨,坐得久了,身体难免难受。
刚站起来,手臂都还没动两下,老爷子的电话就匆匆忙忙打了进来。
“您老有什么指示?”
老爷子言简意赅,“明天去趟宛丘。”
“去宛丘干什么?”
“沈家嫁女,日子定在后天,你替我走一趟。”
“葭柔的妹妹?”
“嗯。”
老爷子这是通知傅枳实,容不得他拒绝。他沉默地接下这一差事。
沈家祖籍青陵,一脉三支,老大一支留在青陵,老二和老三因为工作调动迁去了宛丘,后来就留在了宛丘。
沈轻寒和沈轻暖兄妹出自老大一家。沈葭柔是老三沈万钧的女儿。她下面还有个同父异母的妹妹沈君瑜。沈家这次嫁女,嫁的就是这位。
这位和沈家其他人不同,她是养在外面的。
碍于父亲的身份,沈君瑜前两年跟丈夫领了证,却一直没办婚礼。如今孩子都一岁多了,才挑了日子摆酒。
傅家与沈家多年世交,沈家这些陈年旧事本就不是什么秘密,傅枳实一清二楚。
沈家嫁女,本来老爷子是应该自己亲自前去的,但奈何近来身体抱恙,不宜出门。这不就委派长孙替他走一遭。绕是傅枳实心里一百个不愿意,老爷子的命令他也不得不听从。
挂完电话傅枳实把语音电话打到了沈轻暖那边,听听她的安排。毕竟是自家堂妹结婚,她必然是要到场。
沈轻暖在电话里告诉他:“傅大哥,我今天一早就到了。我两个婶婶都过世了,就留君瑜和素素两个人在那边忙,这么多的事儿她们忙不过来的,我得早点过去帮帮她们。”
这样一来,明天傅枳实只能自己去宛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