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出手拉我上岸的时候，鼻间似乎传来了若隐若现的桂香。
    但如今已是十一月的末尾，哪还有桂花盛开之地。
    除非叶颂之前呆在香坊或是烟柳之地一段时间过，因此沾染了气味。
    看来确实是怪人无疑了。
    我摸了摸自己冰冷的额头，又在寒风中打了个喷嚏，这才举步离开。
    第14章 夜深——伍
    我孤身一人，且还是湿漉漉的回到将军府时，意料之中地吓了所有人一跳。
    从前院走进大堂，我一脚在地上踩出一个水印来，鞋底上的花纹踏过平地，像是在一块巨大的白布上印出斑斓的花。
    前院站了许多排列整齐的士兵，皆是神情肃穆，见着我，便齐齐单膝跪地，同时表情看起来是放松了许多。
    我面无表情地穿过他们，径直往里走去。
    温利秦正在同什么人讲话，转头见到我，便很快迎了上来，又连忙唤来下人伺候着。
    “公主您这是……”
    南音他们应该是早就回来了，此刻全都在站在大堂里，气氛略显凝重。
    一块干燥而温暖的毯子将我牢牢包裹，我一边哈气，一边坐到了椅子上，打算先坐坐休息一下。
    北音见着这副狼狈的模样，皱起了眉头，从侍女手中接过一块布来细细替我擦着头发，又在我身后小声叨叨道：“公主你是下河游泳去了吗？”
    “差不多。”我心情不坏，还能轻快地小声回应她：“反正这河下得也不亏。”
    见周围都是惊诧的目光，温寅又难得没有说什么，我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只云淡风轻地朗声回答先前温利秦的话：“没什么事的温将军，我就是一不小心掉到河里去了。”
    “好端端的，您怎么会掉到河里去呢？”温利秦眉头锁了起来，“这要是给陛下知道了，臣还不得掉一层老皮啊。”
    “放心吧，今夜本公主就在这将军府住下了，只消派人捎个口信进宫就好了，父王是不会知道的。”我冲温利秦眨眨眼睛，殊不知自己面色惨白的很。
    “唉……”温利秦叹了口气，“您啊……哪不好玩，非要去河边。”
    湿衣服贴在身上又冷又难受，但我此刻还不想去换衣裳，于是为了分散注意力，就玩起了腰间佩戴着的香囊，同时道：“不是听说那个香尘阁被烧了吗，我就想着去看看，但是没想到一时脚下失足，就掉进关三河了。”
    “公主去看什么香尘阁啊，”温利秦的目光在我手中把玩的香囊上逗留了一会儿，“不过一片废墟罢了……”
    我敷衍点头，悄悄抬眸时只见温利秦似乎是愣了一会儿，随即会心一笑。
    已是夜晚，他却穿戴整齐，我想起了刚才在前院见到的一众士兵，还是明知故问道：“温将军是要外出吗？”
    “寅儿回来说您被人流冲散了，臣正打算跟人出去找呢。”温利秦脸上胡子茂密，眼里又布了众多血丝，他斜眼瞪向温寅的时候，旁人也能感觉到那份怒意：“让你好好保护公主，你就是这样保护的？”
    这温将军脸上的天气还真是变化的快，前一刻对着我和颜悦色的，可马上就能晴转阴地望向自家儿子。
    温寅感到很委屈，却不敢顶撞已经带了怒气的父亲的话，只好深深吸了一口气朝我鞠躬，且语气难得带了歉意道：“臣有罪，未能护公主周全，还望公主见谅。”
    看到这样的温寅……怎么说呢，也算是报他之前对我语言不敬之仇了吧。可我丝毫没有“大仇得报”的感觉，只不咸不淡地答道：“无妨。”
    我扬了扬手，张口还打算说些什么的时候，北音已经俯低了身子在我耳畔道：“再不去换衣裳，您会着凉的。”
    于是，我马上改了口，听从我这御用“毒医”的话站起身子来，对温利秦展露出一张笑脸来：“将军别怪二公子了，这并不干他的事，是我自顾自要去河边的。”将毯子裹紧了些，我懒得再多说什么，便敷衍结束话题：“好了，我得去换沐浴换衣了，要不然这样实在是太冷了。”
    温利秦猛得一拍额头，才想起来我的情况：“瞧瞧老臣这……唉，您还是赶紧下去休息吧，否则要生病了。”
    我点头，正要走，可才往前走了一步，忽然一个名字没有任何预兆地钻进了脑海中，使我硬生生顿住了步子。
    温邛？
    稍稍侧身，我问温寅：“你哥呢？”
    “哥他申时进屋后，便鲜少出门，直至翌日卯时过后才出。”
    “噢。”我平淡地回应一声，仿佛方才提问的人不是自己。
    记得我在民间听到过关于温邛的一个传闻。
    有点可悲，也有点玄乎。
    那大概是温利秦成亲前的一段风流事，说是温邛的生母并非苏长绣，而是民间一名普通女子。但女子其实并未嫁给温利秦，虽然她怀了这位温将军的孩子。
    女子终是诞下了男婴，如此却还是无名无份，在将军府过着下人般的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