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国人回来复仇。
    既然元帝将这些事交给他去查，无非是对传言有所疑虑顾忌。
    多年前被元国所灭的姜国么？
    一想到那段往事，戚明书更觉脑袋被利器钻着般疼。
    香尘阁内的公子，巷子内扮成男子的女人……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待要顺着脑海里的线索追查下去时，从屋外走进来一名侍卫，恭恭敬敬地将手中的东西呈到他面前。
    “大人，这是今早那三名士兵还未醒来时，从其中一人身上搜出的东西。”
    “今早搜出的东西，怎么现在才拿来？”被打断了思绪，戚明书不悦道，转眼看向侍卫呈上的东西。
    “这是……女子的肚兜？”
    “最先发现这个的是百姓，经查证，此物乃是前几日死去的那位姑娘所有，其父母一开始将之拿了回去，直至方才他们才同意将此物交给属下带回。”
    戚左相仿佛明白了什么，眼中神色一变的同时，嘴角噙上了一抹冷笑。
    他没有接过侍卫呈上的东西，只冷冷道：“人家女儿的东西，我们拿来做甚？记得一会儿还回去。”顿了顿，他嗓音越发得冷了，“还有……一会儿把那三名士兵解决了。”
    侍卫不解：“大人，这……”
    “没听到？”
    只是一个眼神，侍卫便禁了声，领了命缓缓退下，正好进门的左相府管家和他擦身而过。
    管家瞥了一眼侍卫端着的东西，眉头稍皱。他在戚明书面前俯低了身子，轻声道：“大人，大小姐说她那边还缺了个侍女。”
    闻言，戚明书长长叹了口气，摆摆手，话里仅剩下了满满的疲惫：“那就再招。”
    话罢，他不顾管家还欲说些什么，便彻底遣退了身边所有的人。
    房门被带上，屋内只剩戚明书自己一人。关于香尘阁和士兵的这两件事，其实他心中已有了怀疑对象，只是没有证据去证明罢了。
    那个三年前被寻回的公主元清昭，戚明书总觉得她处处透着怪异，虽然背部胎记不假，但他成为左相多年，识人辨人的本领已是十分精准。
    总之，他怀疑宫内那个并不是真正的元清昭。
    但太医说元清昭许是失忆了，因此记不得往事，也无法说出当年莫名失踪的原因。
    为此，他只能笑笑。
    且先不说元清昭，就是她带回的那两个侍女，也俨然不似常人。
    其中一位唤作北音的还好，看起来武功平平，但另一位唤作南音的侍女，却是武功佼佼，既不愿跪拜皇帝，也不愿对高官行礼。
    元清昭说，那是因为她的家人死于战争中，因此不满朝廷。
    父母双亲死于战争中的人数不胜数，她南音倒是特别，恨着朝廷，却又愿意跟着元清昭入宫。
    又在椅子上坐了半晌，戚明书才缓缓站起身子来。
    身后的墙上挂着一副山水绣图，是早年一位友人所赠，如今已微微泛了黄。
    将绣图掀起，才能发现墙的后面原来隐有一个扁扁长长的小洞。
    戚明书探手进去，只从里面取出来来了一副卷起来的画。
    画也是多年前的了，宣纸也由白褪成了淡淡的黄，散发出一股久远的气味，然而就算时间久远，戚明书也还是将其视为珍宝般藏在这里多年，便是自己的妻子女儿，都不知晓。
    他缓缓将画展开，只见上面画了一个女人。
    一个轻轻含了笑的女人，容貌也足以算得上是沉鱼落雁。
    尽管纸色已变，时过境迁，却仍是能看出女人眸中溢荡着的清泓，以及浅浅藏了爱意的神情，和微微泛红的面颊。
    一见此人，戚明书方才眉间积攒的阴郁全都如云烟消散，但随之泛上的，是他眼角皱纹中夹了数不清的哀伤与感慨。
    他将指腹徐徐摩挲着画面，感觉就像是又抚过了女子细腻的面庞。
    烛火寂然，他眸中情绪繁杂。
    良久，他才像是兀自在与画中人对话道：“那孩子一点都不像你……所以蓉儿，我相信她并不是你的孩子……”
    ……
    秋夜本就凉些，又有风起，于是寒意更甚。我自觉穿得还挺多，可经风这么一吹，愣是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只好一边走进将军府的大门，一边将衣服裹紧了些。
    记得今早温利秦还主动愿意让自己的两个儿子陪我上街，于是聪明机智的我便向父王请愿去往将军府。
    父皇倒是放心温利秦，因此准许我来此处。
    大堂中，得知我会到来的温利秦脸上一直挂着堪比葵花的笑容，简直笑得眼睛都要没了。
    下人早已摆好饭桌，我一来，便立即开饭。
    但张望了半天，我也没见温邛的身影，只有满脸黑瞪着北音的温寅。
    而站在我身后的北音则不甘示弱地回瞪他，两人就这么默默地用眼神又开启了一场战争。
    他俩那天到底是怎么了？什么仇什么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