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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不必担心那些国仇家恨。
如果两国之间没有争斗,如果能像辛吉所说,华夷无分。
如果能生活在一个和谐和平的世界里,那么他们就不必浪费这么多年,不必走这么远这么辛苦的路。
阿桃回想起在玉芙殿的书房看到那张万疆舆图时,惊觉世界原来可以这么大,她曾想着什么时候能走出自己小小的天地,去亲眼看看那些名山大川。
当她真的走过了中原、北国、西域,最后来到草原,如雷贯耳的桑聂雪山就在目之所及的地方,那是丝绸之路上所有旅人所向往的圣地,她却觉得无比孤单寂寞,四周静悄悄地,仿佛天地只剩下她一个人。
此时此刻,阿桃最向往的是一处温暖的小屋。屋里有盏灯,灯下有个燕珩,在等她回家,她为他做鞋袜,做衣服,有几个吵吵闹闹的孩子,绕在膝旁玩耍,那就很好了。
纵然世界上有那么多叹为观止的景色,恣意潇洒的人,妙趣横生的事,可如果身边没有那个人,历经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寒冷的风吹醒了晕晕欲睡的阿桃,天上开始下雪了,飘散的雪花如搓绵扯絮一般,大片大片地织就一道道幕帘,遮住了阿桃的视线。
阿桃找到一处低洼洞穴,把马儿绑在一块石头上,她裹着衣服躲到了洞穴里。
大雪呼啸蓬勃,丝毫不怜惜孤零零流浪在外的阿桃,大风吹了三天,马儿被白雪压垮了身子,它跪倒在地,只露出两个眼睛,低低吟叫,怕是撑不过去。
同样撑不过去的还有阿桃,她的意识越来越模糊,身上逐渐冰冷,四肢也都僵硬了,她的呼吸渐渐微弱,眼睛除了一片白色,还出现了其他模模糊糊的场景。
阿桃心道,完了,这是出现幻觉了。
她眨了眨眼,发现自己不在草原的雪夜里,却是在一个精致典雅的庭院,庭院里有好几株桃树,盛春时节,午后时分,风吹花落,一位孩童正躺在廊下睡觉,风铃深时深时浅,阿桃踏着风铃慢慢走过去,惊讶地发现,那熟睡的孩子居然是燕珩。
那时候的燕珩不过六、七岁,他双眼安稳地合上,长长的睫毛微微的颤动,嘴角轻轻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应该是梦到了开心的事。
阿桃伸出手想去摸一摸小燕珩的脸,不成想风铃急急作响,小燕珩條地睁开眼睛,阿桃猝不及防地撞进一片澄澈如水的眸子里。
阿桃从未见过这样的燕珩,她遇到燕珩的时候,他已经长大成人,背负了血海深仇,他的眼神里深怀愁绪,断然没有此时的纯净天然。
小燕珩与阿桃对视许久,纷落的桃花定格在空气里,阿桃眨了眨眼,画面一转,她却到了另外一个地方。
她坐在墙头,耳边有朗朗的读书声,她穿过绿郁葱葱的树荫里看过去,在窗户边那个背脊挺直的人,不正是燕珩吗?
进了学堂的他褪去孩子的憨顽,十二三岁的模样却有大人的气度,旁人在课间玩玩闹闹的时候,他仍旧认认真真坐在桌前念书,阿桃就这么静静地望着,伴着夏日蝉鸣,望到夕阳西斜,当夫子说可以放学之后,燕珩终于站起来,不经意间他透过窗户往墙头上一瞥。
阿桃下意识坐直了身子,僵硬地伸出手晃了晃,向他打招呼。可不等燕珩作什么反应,阿桃竟又到了一片跑马场上,无数少男少女从她身边穿梭而过,旌旗彩带翻飞,嬉闹声擂鼓声不绝于耳,嘈杂之中,阿桃踮起脚尖寻找着燕珩的身影。
没花多少精力,她在赛场的东端寻到了燕珩,他那时候十八、九岁,是最好的年纪,恰逢蟾宫折桂,风头正劲。
只见他扬起一杆,飞球进洞,拿下关键一分,队友纷纷策马而来与他击掌,赛场边的女子都抛下矜持朝燕珩欢呼。
而阿桃隐在最边缘的秋叶林旁默默地注视,燕珩拎着球杆跑马回场,飞快地穿过阿桃的跟前,骏马奔驰短短刹那之间,燕珩朝这边看了一眼,只一眼,引得阿桃心跳加速。
最后一幕,阿桃回到了久违的家乡黑水河,她坐在屋里,拿着剪刀游走于彩纸之上,优哉游哉地哼唱着歌谣,外面白雪皑皑,原本的静谧被嘎吱嘎吱的踩雪声打破。
阿桃打开门,却见燕珩站在院子里,他的面颊、耳朵冻得通红,他的呼吸急促不稳,似乎是走了很远很久的路才来到阿桃的面前。
“你,你怎么来了?”阿桃不敢置信,她从未带燕珩回过家乡,他怎么能找过来的。
梦中的燕珩就这么站着,久久不语,模样越来越模糊,阿桃忍不住跑过去想要抓住他,可却扑了个空。
“咚!”
阿桃从高处栽了下来,摔在地上,彻底醒了过来。
她睁开眼,只见两个人盯着自己。
一个胡发全白、满脸皱纹的老者,一个稚气未脱的孩子。
阿桃僵住了,这两人皆是陌生面孔,她从来没见过。
黄粱一梦,一年四季,一人一生,阿桃一时间不知今夕何夕,他们是人是鬼,自己是死是活。
正在怔愣的时,那孩子捧着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