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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将部队分列在樊城一线,只身回临安请罪,他便觉出不好。
果然,不消一日,在驿站处,燕珩听到令人震惊的消息,临安派人来押送沈虞。
既然还没有定罪,何来押送一说!
再细细打听,得知押送的队伍取道枫林亭,燕珩带着人马疾驰而去。
枫林亭是这一路南下的必经隘口,原本是个建自隋唐代时代的凉亭,世事变迁,后来改换成了一幢山神庙。
沈虞那晚便在庙中休息。
临安亲使一来,先给沈虞定了性,脱去了沈虞的战甲,卸下了他的长、枪,让他戴上了镣铐和枷锁。
沈虞心里有气,有怨。
但他想着忍一时,等到了临安,与陛下辨明是非,交好的朝臣能为自己上书。
另外还有燕珩,他也会想办法斡旋的。
再者,沈虞认为,萧阳与他毕竟同生共死过,不会不顾当年情谊的。
可惜沈虞还是算错了人心。
睡到半夜,他感觉有人在靠近,作为习武之人,沈虞何其敏锐,一下子睁开眼,却见有个人捏着自己的手,往什么东西上蹭。
沈虞大喝一声,猛地站起来,甩开那人,竟是那几个羁押他的来使。
而借着月光,沈虞看清落在地上的,居然是一封认罪书。自己手上的红印,险些按在落款的地方。
沈虞怒喝:“你们要屈打成招吗?!”
此次前来的押送沈虞的足足有十来人,个个身手不凡,沈虞拒不签名画押,他们如何交差,只能换另一套方案。
打头那人眼珠微鼓,深吸一口气,身子一转,将长剑插入身旁同伴的身子里。
沈虞大惊失色,还未反应过来,只听带头者高声道:“沈将军公然拒捕,意图逃跑,砍杀陛下来使,简直丧心病狂,尔等还不快快将他击杀!”
众人见同伴倒在血泊之中,已然气绝身亡,深知如果不照办,那就是自己的下场。
于是,咬牙跺脚,亮出刀剑,朝沈虞击杀而去。
这一幕,给了沈虞当头棒喝,将他所有的温情幻想全部打碎,有人要置他于死地,如果再不反抗,那枫林亭就是他的坟墓。
想到这里,沈虞暴起,长喝一声,浑身用力,想要挣开枷锁。
可早在来之前,有人为沈虞专门打造了这个枷锁,就算天生神力也不可能挣脱。
于是,沈虞只能被束缚住手脚,以身子去迎接劈砍过来的利刃。
他奋力往外跑,一次次被拦截下来。
他一次次站起来,又被众人强行压下。
沈虞双膝跪在地上,身上架了六七把刀剑,有人道:“将军,认罪吧,只要你认罪,我们可放你一条生路。”
沈虞感觉犹如几座大山压迫着,逼着他抬不起头来,五脏六腑几乎要破裂,鲜血从伤口喷涌而出,但绝不放松。
他道:“不认罪,我绝不认罪!”
他自认对得起天地,对得起父母,对得起故国,为何要认罪。
绝不!
沈虞拼尽力气,咆哮着撞开众人,最后一次要跑出庙门,就在这时,一柄长剑穿胸而过。
沈虞渐渐倒在地上,但他没有认输,他爬向被扔在角落的那杆银雪长、枪。
他耳边出现父兄的话语,他们说:“阿虞,你身板太瘦,不是练武的料子呢。”
沈虞回答:“没事,勤能补拙,哥哥们练两个时辰,我就练四个时辰,哥哥们连一遍,我就练十遍。”
还有慧颖,她会扇着袖子,故意嗔怪道:“咦——是不是又练完功,没换衣裳就跑出来了,臭死了。”
沈虞回答:“你叫我出来,我就高兴忘了,这就回去换!”
还有燕珩,他不会武功,拿着佩剑,不过做做样子,耍着玩罢了。燕珩恹恹地道:“我还是念书吧。”
沈虞细细回想,回想那时的自己是怎么回答的。
沈虞一点一点地爬向那杆长、枪,拖出一道可怖的血迹,背上不断有利刃刺、入,有拳脚落下。
鲜血从他嘴角流出,视线逐渐模糊,但沈虞并没有放弃。
终于,他摸到了银雪枪。
沈虞犹记得那个得知东都城破的夜晚,他就是握着这杆枪,抹去不断落下的热泪,朝着故国的方向,暗自发誓一定要延续父兄遗志,重振河山。
现在是他离理想誓言最近的时刻,可惜啊,没有死在敌人的手里,却死在了自己人的手里。
沈虞紧握着银雪枪,停止了呼吸。
当年他与燕珩的约定,言犹在耳,他们说:“…我们一同保家卫国…”
大雪适时地落下,北风呼啸,好似哀哭,似乎老天都在怜惜这位少将,怜惜他的一腔热血,壮志未酬。
燕珩赶到枫林亭的时候,大雪覆盖了沈虞的身子,尸首已经冻得僵硬。
可仔细看,仍会发现,沈虞一脚磕跪,一脚踩地,双手抓住银雪枪,仿佛想要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