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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法具体得知她所有的举动,故而在黑夜中燕珩猛然看到这幅画,看到享誉中原画坛多年的神迹,他难掩激动。
合上画,他犹能记得班苏喝得半醉时告诉他,此画是如何做成的。
他老师身在江湖,心在庙堂,引吭高歌安得广厦千万间,大批天下寒士俱欢颜,而后咬破手指滴血成梅。此番风骨在画坛已成绝谈。
燕珩也记得班苏受命出使蒙古时告诫他,他说景族盘踞东北,多次侵扰边境,绝非一般蛮族,不可小觑,你等身为国朝儿郎,即便不能武功,面对国难也不能退缩。
今天回忆,可以窥得班苏远见,那时他便预言景、夏两国之间必有一战,且夏国尚文,情势不容乐观,事实果如班苏所料。
景建国之后紧锣密鼓,招兵买马,大火猛攻夏国,直至东都被迫,不过短短二年时间。
而班苏天高路远,不知走到了哪里,蒙古蛮夷,茹毛饮血,怕是凶多吉少了。
燕珩深深叹一口气,将画轴卷好,放回箱子里,重新搭好铜扣,擦了擦干涩的眼角,苦笑着思忖本以为截了蔡况的商路,自己可算是中原首屈一指的大鳄了。一直以来,他不断地在寻找流失在外的国宝,以免这些文脉惨遭荼毒,逐渐的他收集到了不少经典。
可惜其中有一些在黑市里只听其名,不见其物,燕珩耿耿于怀,而今班苏的画,前唐的金石录,都在阿桃这里瞧见了。
他竟不知自己的妻子,是个不显山不露水的收藏家?
她那一箱子东西拿到江南去,投入市场,何止万金。
可阿桃明显不知道其中尽量,不懂保存,譬如唐代的金石录,经过百年的雨雪风霜,纸张薄脆,阿桃就随意地扔在桌上,那可是孤本,绝无仅有啊。而一些并不值钱的,不过装帧精致些,阿桃就包裹完好,放在箱子里。
燕珩不禁扶额,看来阿桃是好的坏的都收,先把量做起来再说。
可阿桃并不缺钱,她收集这些东西作甚呢?
天光渐明,日头透过窗棂跳进房间里来,高忆柳睡眼惺忪,听到外面有人说话,她猜到可能是阿桃回来了,她拢了拢头发,匆匆走出去。
果真,阿桃穿戴整齐,神采奕奕的,半点不像受过责罚的。高忆柳松了口气,这样燕珩就不会迁怒她了。
于是,高忆柳糅杂出一个乖顺的笑容,唤道:“郡主,你回来了!”
燕珩近日事情繁杂,满脑子都是前方的战事,常夜夜不能眠。
目今在阿桃这里待了一夜,周身都是她独特的香味,香甜入心,让人身心舒畅,且没有杂事烦扰,燕珩有心等阿桃,偏在这舒服的环境中实在扛不住,终于趴在书桌上睡着了。
燕珩睡得那般深,阿桃进来都没发觉。
阿桃看到燕珩,第一反应回身把门关上,万不能叫旁人瞧见他,高忆柳挤进来低声道:“我知道,我带他进来的。”
阿桃合上房门,吩咐要睡一会,谁人也不能打搅,而后瞪大了眼睛问高忆柳:“他什么时候来的?他怎么来的?他有没有被人发现?”
高忆柳嘟着嘴,嗔道:“郡主一下子问这么多,我回答哪个好呢?”
阿桃凑近些仔细端详燕珩的睡颜,雀跃之情抑制不住地往外冒,本来被皇后打压的落寞全都没了,她想亲口问燕珩,但又不忍叫醒他,只招手把高忆柳叫到外间,放下幔帘,轻声道:“没事。他一时半会醒不过来,你慢慢说。”
高忆柳顿了片刻,眼珠转悠间删删减减,只说在与燕珩偷偷潜进来,不小心被自己遇到了。
至于燕珩与她吩咐提醒阿桃的那些话全然不提,不光如此,高忆柳怕待会人醒了,两相对峙后会露馅,便提前对阿桃道:“楚皇陛下知道郡主为宝瑟夫人出头,被皇后为难,又急又气,待会郡主说话可要和缓些。陛下冒着危险日夜兼程来看郡主,夫妻两好不容易能相聚说句话,郡主可不能耍小孩子脾气呢。”
阿桃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最终点头,低着头道:“我知道了。他说什么我都认就好了。”
高忆柳舒了一口气,趁着燕珩还没醒,她退出去吩咐厨房准备些吃食,这下房间里就剩下阿桃一个人了。
院中盛开一支白梅透过窗棂投影在地上,有几朵缀在阿桃的裙摆处,她托腮静静地瞧着燕珩,因为隔着珠帘,他的身形他的眉眼不大真切,阿桃发现两人已经很久没有独处一室,自从离开了东都,脱出玉芙殿后,他们之间一下子充斥了太多东西,太多的人太多的事横亘在他们之间。
现如今,夏景两国重新开战,旁人都以为燕珩是站在景国这边的,唯有阿桃知晓他心怀故国,他们终究是站在对立面,彼此身后都有很多割舍不下的东西。
那道珠帘仿佛十万大山,将他们两一刀斩开,所爱隔山海,山海难平。
想着想着,阿桃的眼睛泛酸,眼圈不争气地红了起来,她心中也有很多孤寂和无助,却不能像以前似的,不管不顾奔进燕珩的怀抱里撒娇了。
她揉了一把脸,强逼着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