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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回想以前在黑水河,大家打了一头猎物,都是这般动手开吃的, 这样吃的才香, 吃的才美味嘛。
元禾却谨记燕珩的嘱托,时刻提醒阿桃慢些吃, 荤素搭配,不要伤了胃。这样一来,阿桃难免想起燕珩,想起那些不开心的事。
元禾看出阿桃情绪不高,他歪头问:“怎么了?哪个不合胃口吗, 我叫他们重做。”
阿桃摇头,她眼神有些飘忽,缓缓地说:“哥哥,你知道景国的军队在夏国做了什么?”
元禾一愣,笑容局促起来,“你问这个做什么呢?”
“我起先不知道的。”阿桃说,“没人跟我说过,我都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可自我嫁到东都,遇到了很多人,很多事,我在想…我在想…”
阿桃哽咽了,她将手抬起来,满手油腻化作血腥,她猛地合上眼睛,沉声道:“我在想,我们可能真的犯了很大的过错,无法弥补的过错。”
实则原先在黑水河的时候,元禾并不清楚景夏两国之间的战争真相。
且不说景国皇帝的愚民之策,将侵略他国的战争包装成皇图霸业,单说当时信息不通,元禾这等偏远地区的平民怎么能了解。
但自从进宫当值之后,元禾耳濡目染,渐渐了解实情。
当时,景国皇帝看中他的武艺,言说愿意委他更重要的官职,带兵出征,被元禾婉言谢绝,要他拿起猎杀畜生的箭去杀无辜百姓,那跟畜生又有什么区别呢。
元禾见过被掳至上京的夏国官民是何等悲惨处境,男子为奴,女子为妓,其中不乏有饱读诗书者、身份贵重者,但在战争的利刃下,他们瞬间一文不值,苟延残喘,没个人样。
有时,面对他们的残忍对待,元禾都不忍侧目,何况心地单纯的阿桃。
不过,元禾除了担心,有觉得有一丝欣慰。
起初,阿桃远嫁他乡,元禾担忧地是她吃的好不好,穿得暖不暖,会不会有人被欺负,会不会想家。
但没想到阿桃所思所想的,比元禾预料的更深了一层,让元禾不禁感叹,阿桃长大了。
但世界上最痛苦的事,莫过于少年被迫一夜长大。
元禾环顾一周,下人们识趣退了出去,等只剩下兄妹二人,阿桃对哥哥道:“哥哥,要不我们回去吧,回黑水河去,我们打猎也能活,好不好。”
元禾道:“你想要回去吗?”
“想啊。”阿桃眼睛都发光了,“家乡多好啊,有最蓝的天,最清的水,最白的云,最与世无争的环境,最淳朴的乡民,没有战争,没有血腥,我们能无忧无虑的过一辈子。”
元禾静静地听着,阿桃说的热泪盈眶,最后忍不住捂住了脸,哽咽着道:“家乡不会有女子被侮辱,不会有孩子被虐杀,会写字的能尽情挥洒笔墨,会丹青的能尽情的描绘,我不想再看那些,再也不想了…”
元禾见阿桃情绪不太对劲,放下碗筷,坐到她身旁,拥着阿桃的肩头,温声道:“但回去之后,存在的始终存在,闭上眼睛关上耳朵,他们也还是存在不是吗?”
阿桃身子一颤,扬起脸来懵懵懂懂地看向元禾,元禾忙打岔过去,混闹道:“好,若是陛下能让你和离,等婚约一解除,我就带你回家好不好?”
阿桃听了这才真心地开怀地笑起来,“好。”
她举起手,伸出小指,说:“拉钩!”
元禾拗不过阿桃,只得顺着她宠着她,也伸出小指与阿桃相勾,立下约定。
元禾千哄万哄,阿桃总算能心无旁骛地吃完一餐饭。夜晚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阿桃掰着指头想着回到黑水河,要去看一次长白山的天池,要去猎一只野狐,多采撷野花做胭脂。
想到做胭脂,阿桃回想起燕珩与她拿桃花瓣做胭脂,芸娘交给她一个秘方,做出来的口脂又香又甜,燕珩偏说不信,硬要凑到跟前来尝尝,阿桃被他逗得咯咯直笑。
燕珩那蕴着星子的眼睛带着笑,忽隐忽现,飘飘忽忽在阿桃面前。她猛地睁眼,恍觉是个梦。阿桃翻身起来,松松扇了自己一巴掌,瓮声瓮气地恨骂道:“没出息。”
现下睡意全无,阿桃掀开被子,披着外衣走下床来,推开窗,外面是一片星海。
上京天冷,前几天刚落了几场雪,今天格外晴,星子透亮,嵌在冷气腾腾的银河里。阿桃托腮望痴了,她想着此时此刻,燕珩是不是也在看天上的星星,是不是也像自己那样睡不着?
阿桃想他最好睡不着,最好夜夜睡不着,否则,只有她为这段情辗转反侧,岂不是太不公平。
如是想着,阿桃便觉得稍微好受了些。临近新年了,天气越发寒冷,阿桃这么坐着,岂能不冷,但她却好似入定了般,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天上。
不知过了多久,外间传来些许响动,阿桃回过神来,才发觉脸上湿润一片,她慌忙去擦,一面关上窗户,穿上外衣去外间瞧瞧什么动静。
哪晓得,都出了院门,也没看到什么,阿桃本失望地回来,不成想透过矮墙灌木,看到元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