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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热水盆里,没好气地说:“你再不醒,我就要给你发丧了。”
燕珩虽然醒了, 但没有什么力气,只能看着元皓指挥大夫给他搭脉、施针、擦汗, 屋子里都是人,乱哄哄的。
元皓站在一旁抱着手臂戏虐道:“我还以为你死定了呢,还可怜我的阿桃妹妹年纪轻轻就当了寡妇。我还在想怎么关心她呢。”
燕珩由人扶起来喝药,他身上两道伤口还撕裂般地疼痛, 动弹不得,他冷冷地瞥了元皓一眼, 道:“阿桃就算当寡妇,也轮不到你去关心。”
“这话怎么说。”元皓笑得更加赖皮了,“她叫我一声九哥,我就是她的哥哥,哥哥关心妹妹不是天经地义吗?”
燕珩没有搭理元皓, 安安静静地喝下一碗汤药,涂了止血的药膏,换上了干爽的底衣, 重新躺好, 等人慢慢退下,元皓坐回床边, 审问似的说:“看来巢河边是有一场血战啊,两边都有死人?”
燕珩闭上眼睛,平平地说:“殿下不是看到了吗,而且我晕了几天,要拷问茂竹他们, 也该有答案了吧。”
“啧啧。”元皓抬脚啪地一声踩在床榻上,弯腰伸手捏住燕珩的下巴,逼着他睁开眼睛,“燕平思,人跑了,我很生气,更加生气的是,才几天啊,临安的小皇帝知道梁王回归之后,立马说要退位让贤,江南江北的格局就要变了。我现在很难心平气和地你说话。”
元皓这举动无疑带着极大的侮辱性,但燕珩始终平静,他身受重伤,火气是发不出来了,他伸出两指头,抚开元皓的手,叹了一口气,道:“殿下,我承认一开始不想跟沈虞动武,毕竟我们二十多年的交情,我怎忍心与他拔剑。换做是殿下,殿下该如何做呢?”
元皓被他反问,倒真问住了,顿了片刻,他嗤笑燕珩,“你倒是先礼后兵了,有用吗?还不是被刺成重伤?”
燕珩的眼睛始终看着头顶上的床帐,缓缓道:“是啊,我告诉他王朝更迭,胜败兴衰都是常有之事。百年之后再回首,此时的痛苦转眼即逝,不过沧海横波。我等年轻儿郎理应活在当下,要做的是激流勇进,立于时代潮头,择良木而息,发光发热。夏国已经烂了,非大破大立不可改变,沉湎过去只能束手束脚,敢于另辟天地才是真英雄。可惜,他听不进去。没办法,我仁至义尽了。”
“你可真是会说话,我真要为你鼓掌喝彩了。”元皓紧盯着燕珩认真端详,眼神向下,落在燕珩的胸口上。
“沈虞真是狠心。”元皓道,“居然一次不成还要补一枪。”
也幸好燕珩身上有两个伤口,肩旁上一道,胸口上一道,否则元皓还不相信。一道有可能是做戏,二道也能是吗?为了救一个人,死这么多人值得吗?
说到底,元皓等人并不能体会霍骁等人作为战士,愿意为破碎的国家奉献生命的勇气。
元皓与燕珩一来一回地交谈了许久,终于松口,“跟你的手下说的差不多一样,行吧,放你一马。”
燕珩在薄被中的手悄然松开,砰砰快跳的心慢慢平复,元皓在屋子里看了一圈,对燕珩道:“驿站都包下来了,你想住到什么时候,就住到什么时候。”
燕珩蹙眉,“怎么?殿下又要走”
“去渤海。妈的,一天不得消停。”元皓虽然这般骂着,但眼中可没有一点疲惫,全是少年郎渴战的光芒。
“渤海?”燕珩不明白,“出了什么事?”
“月前有一支商队从渤海到洛阳,这事你知道吧。”
“知道,”燕珩点了点头,“使节路过东都,曾入住鸿胪寺客馆,可是出了什么事?”
“什么事?那只商队是受高丽王所派,去洛阳请佛像的,不想在渤海州与景国的商队起了冲突,泥胎佛像当场被毁,现下渤海可不太平。鉴于我离得最近,父皇急召我赶赴渤海,平复战事,现下夏国残兵就已经让人头疼了,可不能让高丽又来插一脚。”
“原来如此。”燕珩品味片刻,替元皓分析,“殿下,那这可是一个好机会,你需得把握住这个机会,把在安庆错失梁王的过错找补回来,不然,景国陛下怕是要怪罪了吧。”
“正是这个道理。”
“再者说,景国虽然以前的规矩是幼子继承家业,但入关许多年了,中原的规矩是嫡长制,殿下的哥哥们怕是不甘心的,殿下现在的处境怕是很微妙吧,需得要一件大功撑场面的。”
燕珩说着话时,元皓正背着手往窗外看,利落干净的侧面融入昏黄的夕阳中,沉默片刻,元皓笑了,“你方才说什么?我倒是没听清。”
燕珩与之对视,看到了元皓眼中隐隐地光亮,他微微摇头,淡淡地说:“没什么。”
总之,元皓越挫越勇,当天就准备开拔渤海。
临走之前,燕珩勉强挣扎起来,道驿站外相送,元皓翻身上马,对燕珩说:“对了,父皇来信中还说,使团入关之后就走的不顺利,怎么回事?”
燕珩迷茫,“不顺利,怎么回?”
他询问地看向身后的茂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