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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闹(修)
    58、
    云虺叫亓官捧着,又有一双眼睛盯着、看着,过不一刻,便听到小小一声满含着困惑的,“师父?”
    听得这一声,那双兽睛微微一颤,眼中的幽深淡静悉数化去,换成了些许惊愕,乍一看去,倒有些寻常时云虺那呆头呆脑的模样。
    这样一来,看着就不像师父了。
    亓官皱着眉毛,又盯着云虺看了数眼,直到那种古怪的感觉尽去,才把它放下,翻检出师父给他的一枚录着大衍剑术的玉简,将灵识沉入其中,专心体悟。
    先时师父叮嘱过要在姜城多留一段时日,见今他又有寄了师父神念的玉牌在身,可以时常见到师父,也就不着急回去,可以安下心来在此处钻研剑道。
    亓官这厢闭目趺坐,云虺与他隔着一臂距离,亦安静地趴伏于榻上,一双竖瞳盯着他看了许久,才合上双目,转而内视自身。
    妖物不比人族钟天地灵秀,又生具横骨,所以七窍浑浊,神魂亦不如人族浑厚,眼下,那道自妖身生出的淡薄妖灵叫一道神念锁住,半分也挣扎不得,只好在混沌中沉沉睡去。
    那道神念徘徊半刻,终究没有舍去云虺之体,回去玉牌之中。
    他仓促将神念寄于云虺身上,原是只想阻拦那个器修强把亓官拉去结道侣、行双修之事,不过这样一来,倒省去了他不能时时看顾弟子的忧虑。且云虺既充作灵宠,时时跟着亓官也不足为奇,进食歇息也不必稍离,寄身于此,比他的法身亲临要更为妥当便利。
    榻上,亓官仍旧闭着双目,灵识则在识海中依照玉简所授参练大衍剑术,云虺悄然睁开双瞳,将它体内不知何故被禁锁住的妖力抽拔出来一些,张嘴徐徐吐出一道云雾来,绕着这间屋舍团团罩了一圈。
    这云雾十分浅薄,似有若无的一层,乍一打眼望去,并无异状,其中却另有一层禁制,虽然比不得流华宗护山法阵那般的威力,也能阻隔内外,不使凡人叩门进出,搅扰到亓官修行。
    姜禾从莲师居处归来,有心再恳切地同亓仙师谈一谈,但为那层云雾阻隔,徘徊半晌都不得其门而入,叩门也无人应答,只得怏怏而归。她一离去,屋内云虺也重新阖上双目,神念又沉入体内,静静梳理妖力。
    亓官这一入定便忘了时辰,等到他从玉简中抽出心神来,已经月至中天。
    他摸了摸肚子,觉出一些饥饿,便掏出一个灵果,一边啃一边往外走,想去瞧一瞧有没有饮食可以填一填。
    因有仙师居住于此,亓官又得姜禾着意奉承,虽然他并没有铺排的爱好,这听风苑里也有不少人伺候,尤其他喜好美食,厨下便时时有人候着。好在亓官也并不难伺候,一碗热腾腾的汤面就着一盘炙肉,只消填实了肚腹便打发了。
    饭罢不久,又有人送来一桶沐浴的香汤。
    修士自筑基以后便通体洁净,少染尘埃,便是有些许污脏,掐一道净尘诀便能舒爽干净,实则并不需要沐浴。不过这等事不是凡民所能通晓的,如此仙师的一应饮食用具,便都比照着贵人来伺候。
    亓官则除修炼、吃食以外万事不挂心,有人伺候不嫌多,没人伺候也不嫌少,既送来了香汤,便自然地解衣入浴,坦露出一副白皙的身躯。
    他解衣的速度快,云虺不防看了个正着,微微一呆,正要扭转身体,不合又瞥见他肩头的那处伤疤,不由得昂起上半身,定定地瞧了一会儿。
    这处伤疤,它见过新鲜时血肉模糊的惨状,也见过愈合后狰狞扭曲的模样。但前两次见时,均有衣衫覆盖,这是它第一次见得全貌。
    亓官修行快,筑基早,这副身躯便早早定型,虽然已经结了剑丹,也仍旧是少年的模样,身条略显纤瘦,一身的肌肤莹润白皙。而那一道狰狞丑恶的伤疤,就突兀地横亘于肩上,由颈侧至上臂、胸口,灵药催出来的新生肉芽扭曲地盘桓着,宛如一团蜈蚣爬在那副洁净莹润的躯体上,刺眼至极。
    云虺一眨不眨地盯了一会儿,展翅飞了过去。
    亓官脱得赤条条的踏进水里,刚一坐下来,就见云虺啪嗒着翅膀飞过来,在他肩头盘桓了一圈,圆乎乎的脑袋还凑过来,仿佛要找落脚之地。他便伸手抓住它的翅膀,顺手将它拉进水里,还朝它脑袋顶上撩了一捧水。
    云虺傍水而居,天性爱水,往常他洗沐之时,也喜欢扑进来玩水。果然它一入水就挥起翅膀来,扑腾起好大的水花,浇了他一头一脸。
    亓官手疾眼快地将那一长条身体按住,顺手捏住翅根叫它扑腾不起来,皱着眉毛看着它,严肃地道:“不许闹。”
    云虺叫他按住,正脸对着那一道扭曲盘桓的丑陋伤疤,顿时身体微微一僵,一双竖瞳睁得大大地看着他。亓官瞧它有些呆呆的模样,脸上不觉露出一个笑容,好玩地曲指在它脑袋上弹了一下,又弹一下。云虺只睁着眼睛望着他,一动也不动,似乎被吓住了一般。
    亓官捏着它翅膀玩了一会儿,见它也不挣一挣、躲一躲,无来无往,便觉无趣,松开手自顾擦洗起身体来。云虺叫他撩起的水花一惊,陡然回过神来,接着翅膀猛地收了一下,胡乱拍着水面腾跃而起,啪嗒着翅膀飞远了。
    亓官眨了眨眼,颇是疑惑地转头,看着它好似有些狼狈的背影,这是怎么了?
    等他洗浴毕出来,云虺也避得远远的,并不靠近。它一副圆条身体卧在桌上,双翅收得过于严整,肥短的脖颈微昂起来,竖瞳亦盯着前方一动不动,瞧着仿佛有些严肃认真的模样,与往日的神气不太一样。亓官瞧了一眼,并未细想,抖开锦被,不一刻就沉入了梦乡。
    云虺听着他匀长的呼吸声,到底飞过来,在他肩头绕了一圈,呵出一道云雾缠上那半湿的乌发,须臾就见雾气蒸腾,湿气随着雾气散去。它瞧着亓官安宁的睡颜,许久之后,才卧在被外,合上双目。
    然而这一觉也并未睡得踏实。
    起先,是城墙上守卫的军士忽然少了两个。其时巡守的军士并未看见妖物踪影,只是听见武器磕在墙砖上的声响,转过头来,就发觉身侧似乎少了人影。
    巡守的军士是久经战阵的,立刻警醒起来,大声呼喝着小心戒备。
    扑啦啦——
    一阵迅疾的风扑面而来,城头燃烧火把映出的朦胧昏暗的光线中,甫见黑影一闪,那个呼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