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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色铁青,冷笑道:“一个断袖,一个以色侍人的男宠,本王倒要瞧瞧他们能嚣张多久。”
“是。”林书俞温声应了,眼底掠过微妙。
以色侍人?
恐怕不止,瞧那情意绵绵的模样,只怕是两心相悦,动了真情。
林书俞垂下眼,无声轻嗤,尽是不屑。
什么真心,世上最无用的东西,也是最致命的弱点。
有了,便会死。
——
二人一走,梅庚便将那只微凉修长的手牵到唇边轻轻吻了下,“都安排好了,必然能让楚洛在府中躺上个十天半月。”
“他应是不知洛阴教一事。”楚策神情如常,耳尖却红了个彻底。
梅庚嗤笑,“他也想做皇上,怎会容得下洛阴教?你信不信,十有八九,他会娶林家的女儿。”
曾娶过林家女儿的淮王殿下沉默片刻,“待林淑燕生下皇子后,便是楚洛的死期。”
梅庚挑眉,“前世他可未杀你。”
楚策冷静道:“他是想杀,但我又不会一动不动等他杀。”
前世他虽对那女子并无情意,但既然娶了便要负责,夫妻相敬如宾过得也算安稳,后宫嫔妃不多,子嗣更不多,林淑燕是个实打实的温弱性子,林书俞倒是曾想过要她下毒,结果那杯毒酒还未递过来,她便吓得手抖,洒满了御案。
经此一事,楚策本就与林书俞暗自较量,自不会再给他机会。
梅庚听出他言下之意,敛了笑意,缄默半晌,方才道:“那他就更该死了啊。”
他想得到那时的楚策身处什么境地,分明是绝境。
心疼不已。
那是他从小护到大的心上人,一心为民,雄才大略,实不该落到前世那般凄惨下场。
梅庚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
他何尝不是伤小策至深的那个人?
谁料楚策只是笑应一声:“那你可要帮我报仇,一个都不能放过。”
梅庚对上那双熠熠生辉的双眸,眼中疼惜万千,沉声道:“好。”
——
因林书俞要回枢密院,楚洛便只能独身回府禁足三日,却在人潮熙攘的街头被拦住去路,平民打扮的刺客蓦然窜出,口口声声称是洛阴教徒,大楚皇室纵情享乐,皇帝昏聩,皇子不仁,欲杀洛王以震昏君。
楚洛的护卫与暗卫同那些所谓教众混战,西平王府的暗卫顺水摸鱼,冲着楚洛下了几回黑手,而后趁乱便逃。
人潮涌动间楚洛根本不知是谁动的手,转眼身上便多了数道伤口,还中了弩箭,甚至有人一脚踹他腿弯,生生断了一条腿。
“放肆!本王乃当朝亲王,还不快扶……啊!”
凄惨不已的洛王倒在街上,狼狈不堪,私下逃窜的百姓慌乱之中,在大楚尊贵的洛王殿下身上还留了几个脚印。
洛王何曾受过此等侮辱,喊得声嘶力竭,伤重又气急,便晕了过去。
在护城军赶到之前,动手的洛阴教徒早已不见踪影,被留下的也已然断气,无从查起。
青天白日,大庭广众,此事想瞒也无从瞒起,倒是成了饭后闲余的笑谈——前日刚污蔑幼弟,瞧,这不是遭报应了?
此事一出,朝堂之上又起风波。
西平王上奏,大楚境内邪教洛阴,散布谣言污蔑皇室,动摇民心意图谋反,而后洛王殿下便被邪教教徒打成重伤,朝野震惊,楚皇震怒,怒斥邪教胆大包天,当即令刑部查,御史台及督察院辅佐,必要严查。
夜幕沉冷,洛王府中。
床榻被连在木榫上的帷幔层层掩住,其内传出洛王森冷且带怒意的嘶哑低吼:“给本王查,把那些个教众千刀万剐!”
“是。”帷幔外的林书俞面沉如水,暗暗咬牙。
什么邪教,这分明是西平王府干的好事。
可如今矛头指向洛阴教,刑部正大刀阔斧地查,自古邪教也与巫蛊厌胜之术一般,若是他多说半句,只怕都有被列为同党之嫌!
第一百一十一章 最温柔之人
永安繁华,街边酒肆,以酒会友之人,大多豪爽,凑上几桌喝酒暖身,谈天说地。
“哎,你们可听说了?那洛阴邪教大骂皇帝昏庸,胆子够大。”粗狂汉子手里端着碗酒,压低了嗓音道:“要说这也没错,咱们那位啊,嘿,听说在宫里建了个什么明月楼,专用来养美人享乐的。”
一旁的黑瘦男人嗤笑:“人家在皇宫吃穿不愁,打仗了就征兵,没钱了就收税,听说之前送给西夏那些城池里的中原人,过得连最低贱的奴才都不如,朝廷可好,不闻不问,要不是这回西平王争气,说不定日后咱们也是那个下场。”
稍微瘦小些的男子忙道:“莫说了莫说了,这话都敢说,你们不要命了?!要说那邪教也够邪门,听说前两天东街抓了好几个,我去看了一眼,嘿,都是不要命的,说什么死了也能轮回复活,还能成神,你们说真的假的?”
黑瘦男人鄙夷道:“没听说死了还能做神仙的,让你死一次去做神仙,你去不去?”
“不去不去。”瘦小些的布衣男子摇了摇头,“好死不如赖活着呢,谁知道他们说的真假,白白搭上一条命不值得,我婆娘还在家等我呢,走了走了。”
说着将残酒饮尽,在哄笑声中逃也似的离开。
站在柜台内的酒肆老板扒拉着算盘,嘴角弯起个不易察觉的弧度,吩咐伙计看着,自己优哉游哉地到了后院,将写着“一切顺利”的字条装进竹筒,将墙角处一块青砖抽出,转而将竹筒推入。
从得知洛阴教起,梅庚便算计着借朝廷的手掀邪教的底,秦皈用重伤换回了证据,自该妥善利用,而林书俞稳如泰山,仿佛有恃无恐,便更让梅庚确定——林书俞在朝中的势力或许比他所知要强。
捏着线人送回的消息,梅庚靠在院中凋零的桂树下兀自沉思,余香寡淡,枯黄桂花飘落在肩头,似夜幕将近时的黯淡星子。
“在想什么?”温润清朗的声音从廊下传来,那身着素衣的温润青年缓步而来,玉簪挽发,眸里是三月的阳春白雪,江南的碧水烟波。
梅庚叹了口气,顺手将那消息以内力粉碎,随即将走近的人捞入怀,轻轻吻了下脸颊,却对楚策先前的问题避而不答,“天凉了,多穿些。”
环拥着小家伙微凉的身躯,却未料他低声笑了笑,道了句:“有你呢。”
人形暖炉梅庚忍不住又叹了口气,“你啊。”
拿媳妇没有半点办法。
片刻,怀里的小家伙又低声道:“我刚刚去瞧了秦皈,他好些了,说不定过两日便会醒过来。”
梅庚僵硬了片刻,一时竟答不上话来。
是了,小策那样聪慧通透的人,怎会瞧不出他勉强压抑着的沉痛。
脖颈勾上来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