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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为两件事皆无不可,高句丽乃弹丸之地,臣以为不需要太多兵力,也可拿下,自然是宰相多虑;另外食封一事,高祖当年削减的不过是归顺的前朝贵门的封户,以做警示,可如今改朝换代,陛下若改,也无不可。”
宰相冷笑一声,拂袖道,“国公此言诧异。西兵如何东调?若非如此,新募集的兵卒就不需要吃饭了?高祖改封户为的就是警醒后世,以此为鉴,如若再给贵门增加户数,岂不是要重蹈覆辙?”
长孙新亭眼皮一跳,狠戾地虚看了一眼宰相,“陛下要实行新政,房相为何处处阻挠?难不成,要以相权压人?”
房相如双手在袖中握紧,他挑眉回道,“众所周知我朝三省六部,知政事并非某一人,尚书门下二省长官皆有权力。相权三分,何来独大?”
长孙新亭哼笑一声,不再说话,只是走到他面前,低声道,“窦崔二人无不以你为首,三分,不过是做戏。”
陛下坐在御座上见国公和宰相要吵起来,于是抬袖道,“舅父,房相,你们二人的谏言朕都了然,此事待朕斟酌,今日暂且不提了。”
放仗后,窦楦同房相如一起出来,一面往政事堂走,一面说起话来。
“陛下缺乏经验,又急着建功立业,可惜……” 房相如紧皱眉头,负手一步步走着,想到方才的种种,不由得有些烦乱。新帝可以辅佐,可是,长孙新亭是他的舅父,说起关系,还要更近些。
窦楦叹了口气,道,“一早上摺腾,我都没有胃口吃廊下食了。陛下直接叫长孙新亭为舅父,日后,恐怕你我要难了。”
房相如明白,他何尝忧虑的不是这个?怕就怕陛下孤君难决,事事都要仰仗长孙新亭,这可就难办了。
“对了,那个方士……” 房相如问了一句。
窦楦道,“陛下出事的那天晚上他就悄悄逃了,不想被人追捕的时候,一脚踩空,掉下山去了。呵,直接摔死了,他自己的丹药都救不活!”
房相如嗯了声,“也算是因果。”
二人刚要拐进政事堂,忽然身后有人细声叫他们。
两人同时回头一看,宰相立即变了脸色,先是一惊,随后脸色微红,抿唇不语。
漱鸢换了身衣服,细腰束带,襦裙长摆,端庄地站在他们身后唤了一声。
窦楦见长公主来了,立即上前环袖,“臣见过长公主。”
房相如和她悄然对望一眼,见她像是刚睡醒似的,大概是早上回去后一直休息到现在才起来。他有些心虚,不禁想起昨夜与她在南山的种种情形。记得那件衣衫最后弄得褶皱凌乱,然后纷纷散落在地上。推开窗,有烛影剧烈地在风中摇晃着,明明灭灭,映着对影成双——于榻上,于野外,于温汤中………他记得她也是沉浸其中的,耳边仿佛还回荡着那柔声暧暧。她仰头,他看见有无数星子落入她的眸中,闪耀着某种光辉。
那时候,她很肆意,也很令人疯狂,让他不断地燃烧起一种要深深占有的冲动。
而现在,她站在他的面前,又是那个衣冠楚楚,端雅高傲的长公主了。
一切仿佛一场梦。
他不敢再去想了,只觉得呼吸沉了起来,好不容易稳住心神,低声道,“拜见长公主。”
漱鸢要比宰相自然些,她掩唇低笑,说免礼,一步步走过来,问,“房相与窦尚书放仗了?”
“回长公主,是的,臣与房相正要去政事堂,公主可有什么事情吗?” 窦楦回道。
漱鸢的视线慢慢落在房相如的脸上,温婉笑道,“没什么特别的。只是听闻今日陛下似乎有所不快,所以特来问问怎么回事。”
她听说长孙新亭和房相如在朝堂上差点争吵起来,颇有些担心,所以赶紧过来,想看看是否一切安好,见房相如神色淡然,想来情况并未太糟糕。
窦楦与她简单说了几句当时的情况,漱鸢听后点点头,“我这九兄一向脾气独断一些,初登帝位,难免有些浮躁。二位请勿要忧思,得了空,我也会多多劝说谏言陛下的。往后王朝还要诸公相助,劳苦了。”
他们两人齐声道,“多谢长公主。”
“好了,没什么事我便回去了,二位去忙吧。” 漱鸢说完,转身在宫人的簇拥下往御庭院的方向去了。只见那宫扇渐远,仪仗慢慢远了。
房相如暗暗松了口气,起身后目光有些痴缠地看着她远去的背影,不禁有些不舍,若是他们两人能在南山一直住下,或许不失为一件美事。
他欲继续走,却见窦楦仍然目不转睛地盯着公主的背影,不禁眉头一皱,当即冷声道,“你看什么?还没看够?”
房相如有些没好气的,窦楦那眼神瞧得也太认真了,好像从未见过她似的,他不快地拂袖催促,“你不走,我独自先去了。”
“你不觉得长公主好像和以前不大一样了吗?”窦楦眯着眼瞧了又瞧,终于在房相如的催促声中跟了上去。
房相如不咸不淡地应付道,“怎么不一样了。我看着没什么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