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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想起她在陛下面前要给他说媒的事情,面色不豫起来,“说起来,臣想提一句,今日公主又在陛下那胡言乱语了。”
    公主眨了眨眼,不解问道,“我又如何了?”
    宰相期期艾艾地说不出口,轻轻一拂袖,终于难为情道,“如何了?乱点鸳鸯!什么侍妾,什么美人,臣对此事还什么都没说呢,倒让公主自己决定了。”
    公主轻声嗤笑,笑弯了身子,然后直起来,望着房相如道,“怎么,这也有错?难道你真的打算孤单一辈子吗?” 说着,她有些不情愿,抿嘴喃喃道,“你连我都看不上,真不知道你以后会喜欢上谁……”
    房相如双手揽袖立在那,斜眼瞥了她一下,然后沉沉叹口气,扬声道,“也许陛下说得对,以后宋洵早晚出去自立门户,宰相府太大了,一个人住着,好像是少了点意思。若是以后臣病了,连个近身照顾的红巾翠袖都没有,着实可怜。上一次,中书省打理杂物的高内侍还与我提起过,他有个远亲……是个姑娘……”
    漱鸢听了立即调转过视线看他,眼神凶巴巴的,问道,“什么!高内侍已经给你找姑娘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宰相忍住上扬的嘴角,故作思考,半天才喃喃道,“约莫好几个月了吧……听说贤良淑德,很会照顾人……”
    这些内侍真是惯会往王侯将相身边塞自己人,是不是照顾完笔墨纸砚,就要照顾到床榻上去了?
    公主没好气地瞪着他,急着戳破真相,道,“你还感动了吗?也不想想,她要是照顾你,那是因为你是一国宰相,你若只是个街边卖饼的,你看她还会不会那么\039;贤良淑德\039;。”
    “真的假的又如何呢?世上本来就是真假参半,感情也是这样。臣要是真的需要,侍妾也好,夫人也罢,是哪户都无所谓了。”
    漱鸢冷冷地哼了几声,嘴唇一撇,调侃道,“真以为房相与众不同,独善其身呢,原来也不过是尔尔——”
    房相如扬声说诶——,摇了摇头道,“公主不要把臣想的太高,其实,臣也是常人罢了。”
    大雨落在飞檐上,顺着弧度滑了个半圈,然后滴落了下来,在眼前形成了一幕雨帘。
    自雨亭不远不近的回廊处站着两人,男子收了伞,见自雨亭里有两个背影,不由得留意几分。
    “房相?……那他身边的那位是谁?” 九王李睿眯了眯眼,却看不见大袖衫下面的脸。
    周英娘柔柔道,“方才妾身也看到了,似乎是永阳公主。”
    “哦?” 李睿很是意外,房相与永阳公主的关系这般的好吗?
    正想着,忽然听闻身后有人哒哒的跑来,李睿回头一看,只见一个宫人打着伞一路奔了过来,她急不可待地冲进回廊,气喘吁吁,迎面差点撞上他。
    幼蓉抬起脸,大吃一惊,连忙低头行礼,“九大王……奴没有看见,还望九大王恕罪。”
    李睿说无妨,“你是……鸢妹妹身边的幼蓉?” 那头说正是,待到她抬起脸,李睿却凝神了,只见雨水打湿了她脸庞和发丝,显得楚楚可怜,李睿看得失神了一下,道,“你这伞算是白打了,鸢妹妹性情凶点,你侍候她,恐怕不简单吧。”
    幼蓉微微一笑,“公主对我们很好。”
    “那就好,你去吧——” 李睿说着叫她下去,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跟着她的背影看了过去。
    周英娘站在一旁看在眼里,一阵酸楚之意涌上心头,她勉强笑了笑,拉拉九王的衣袖,道,“我们去那边等雨吧。看来永阳公主同房相有话要说,咱们不要去那边了。”
    李睿回过头,安抚似的拍了拍她的手,道,“好,就依你。”
    雨下了两日,终于在这一日黄昏的时候,雨过天晴。
    一片日落平西的斜阳下,漱鸢坐在宣徽殿的门口看流云。满目晚霞落入眼中,仿佛破碎的琉璃似的,看得人有点沉醉。夏天的日落总是拉得很长,白昼的时间比夜晚要久,尤其是下午这段时间,明明已经是酉时,可天色还早着。
    “哦?前几天九兄和英娘入宫了?还要小住几日?我怎么不知道呀。” 漱鸢正跪坐着饮茶,听了这个消息很是惊讶。
    幼蓉答道,“奴也是上次送伞的时候刚好碰上的,大概是九大王不想打扰公主与房相谈话,所以才没有过去招呼。”
    公主哼笑一声,九兄他要是真的那么好心就好了。从前他就最爱挪揄她,总是说些不冷不热的话,若是真的过来和她打招呼,那他们兄妹才更尴尬呢。
    不过,照这么说,父亲和母后当真是喜欢九兄,明明他在宫外有了自己的府邸,却还是要时不时奉召入宫陪侍在侧。看来这一次,九兄还是要问鼎皇位了。
    说起来,周英娘的父亲正是宗正寺卿,大大小小的王侯贵仕的谱碟都经他手一一记录审核,从高宗皇帝到如今,不论是旧府邸的侍妾还是后妃,应该都有记录在册。也不知通过周英娘的话,能否叫宗正寺卿将母亲的库档调出来给她看一看?又或者,周英娘本身也知道关于母亲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