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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点叫她转赠宰相了,她不想伤了他的心,笑着虚应道,“我没有用完,身体就大好了。不过,已经叫人收起来,等下次还可以继续用,多谢你了!”
他使劲摇摇头,说最好不再用得上了,“臣不想看见公主受伤……上一次臣就在公主身边,可是却还是没能救下公主,臣一直自责得要死……”
街坊传闻,永阳公主很不好相与,人又娇横,谁想那日一见,发现并非如此。而且,当时那样的利箭擦过她的肩头,鲜血染透了衣衫,她竟然都没有吭一声。
有时候回想起来,他真的很惊讶于公主这样娇憨端雅的面容下,能有如此坚忍的心性。作为一个男子,他当时的惊慌失措,实在叫他心有惭愧……
漱鸢笑了笑说都过去了,平和地抬眼道,“当日多亏你在,多一个人,多一照应嘛……再说了,你当时不是为我唤了太医令?”
宁九龄慢慢握拳,愈发羞愧,他当时第一个念头其实是想叫房相来的……想起公主走后,房相镇定自如地迅速处理好情况,安抚宾客又询问他情况,相比之下,自己这样的举动也太不像个成熟的男人了……
他突然紧紧按住公主的手,像君臣重逢似的激动道,“如果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臣必定以身犯险、为公主万死……而不辞!……”
漱鸢很是感动,几乎没有人对她这般掏心掏肺的表忠心,再加上宁九龄为了这件事,竟然一直耿耿于怀的自责着担心着,她也回按了按他的手背,目光炯炯地郑重道,“子彦,得友如此,夫复何求啊!”
公主和臣郎激动地互诉友情,宰相却立在一旁揣着手,冷眼看着不说话。
他睥了一眼这头两人的样子,心里不由得翻涌起一阵酸涩,啧啧,什么夫复何求?才认识多久,连手都拉上了!简直不堪入目!
想不到子彦这孩子这样痴痴的,追人追到大慈恩寺来了!还说什么“万死不辞……”,怕真是心里暗暗喜欢公主,才会这么争着要做裙下之臣吧!
再说了…他父亲不是已经给他安排婚事了吗,怎么,这是来做最后的诀别?
房相如抿着嘴站在一旁,被她撇下了似的,满脸不是滋味,眼下人家正百感交集着,他也插不进去话。
他想起她方才引经据典的那句话,“古人山玥公主御男宠三十……我只纳你一个…” ,呵,若是子彦还没定下来婚事,她是不是也要把同自己说的那些话再同他讲一遍?
他瞥了一眼那两人交叠的手,不屑地哼了一声,倨傲地别过脸,心里却是百爪挠心似的难受和不自在。
漱鸢似乎感到身后有异样的光,慢慢回头看,却见宰相正不以为然地硬着脖子看天,那表情简直没眼看了。
她为利用完他又将他扔在一旁的行为感到有些抱歉,松了手,笑道,“子彦,你要考进士科,准备的如何了?是要先考,还是先娶妻呢?”
宁九龄垂下眼涩涩道,“臣当然是希望先考上之后再说婚事,可父亲说,自古都是成家立业,男子要先成家、再立业才是,不然如何……” 话说一半,宁九龄脑子一懵,忽然想起当朝宰相可是还没娶媳妇呢!方才这话,可真是不敬了!
他连忙冲房相如赔笑行礼,道,“愚失言了!其实成家立业,或立业成家,有什么区别呢?房相虽然独身一人,可做的是国之栋梁,愚等无不心生孺慕之情……”
这话虽然好生仰慕了一番宰相,可还是不小心叫人听出来宰相仍然是个光棍的意思。
不等房相如开口,漱鸢倒先打圆场了,安慰道,“你不必困扰,房相大度的很,岂会在意这些小情小爱的事情。倒是你自己,有没有打理好人脉?”
她想了片刻,回头看了一眼房相如道,“说不定,这次房相还是主考官呢!子彦,你和我讲话的功夫,不如快快和房相套套近乎,叫他到时候手下留情,放你入仕。”
宁九龄方才还想不通为何宰相脸色不大好呢,这时候有些不好意思,走了过来,恭敬地施礼道,“房相,学生唐突……其实入国子监的时候,还承蒙房相举荐……感激之情……”
房相如盯着他那手,有点没好气,可还是淡着声应对道,“君过于客气了。君的才学是君自己获得,某不过是做了一次伯乐罢了。官途前路未卜,君即便是千里马,日后也要多多靠自己争取了。将来某日君若能出入朝堂,必携酒相贺。”
宁九龄低头称受教,起身后,又对漱鸢拜了一拜,“多谢公主提携。”
漱鸢开怀一笑,“嗳!我哪有什么提携不提携的,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两个年轻人互相对视着,笑意蔓延在嘴角,虽然口口声声说是朋友,可还是叫房相如看得难受。
宁九龄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这不是爱慕是什么呢?若不是宁侍郎拿着祖宗家法强硬要求他考进士科,恐怕他还真的愿意为了公主放弃官途。可换成自己,他甘心吗?王朝基业拱手他人,宰相易位也会引起党派之争……说他恋权其实并不是,可是叫他放手……房相如有些萧然地叹口气,其实他只是不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