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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相如哦了声,一忙起来,倒忘了李漱鸢那回事了,于是点着头复道,“也对。今日公主行宴……这样吧,你将此事交由陈舍人去办。”
那头却蔫了声,窘色上头,只听蚊子似的应道,“陈舍人家的郎君收了双份帖子,所以他也一同陪着去了。”
房相如合上书笺,这倒是可笑了。
找谁谁不在,叫谁谁不应。还怎么干活?
宰相冷了脸,把笔往桌上一放,望着空空阔阔的中书省颇为无奈,偏头又问了几个人,才知道要么是人家本人被邀请了去,要么就是与自家儿子一同赴宴。
抬眼看过去,案桌落落寥寥,只有几个内侍埋头打扫着。
屋外晚春明媚,穿堂风一过,幔帐浮动,此处和荒院似乎没什么两样。
明明是她的花宴,却将他手底下的人零零散散地请走,叫他今日就算想忘我地忙碌,也无法集中心绪投入于事务中。
不得不说,她有时候可真是会气人得很,专挑七寸下手,叫人无可奈何。
风吹帐满,帐后似乎有人影,房相如忽然想起那夜的不可言之事,月光盈盈,他拉着她的手穿过正堂……那日她也是躲在那个地方!
“谁在那!?” 他不由得脱口而出,声音荡然在大殿,有隐约的回声。
探身仔细望着,才在幔帐撩开的时候,发现原来只是上了年岁的老主书,在后头虚寐着眼偷懒眯觉。
他慢慢松了口气似的,然后长叹一声,全身朝凭几靠过去,扶额不语。
一旁侍奉的年轻主事,见宰相脸上隐约有失望之色,不明所以,殷切道,“要不然在下现在就将白令史叫回来!”
他只是抬手说不必了,静默一阵子,与那人吩咐几句,然后自行卷起一桌子的文书,往尚书省去了。
自南边建福门出,顺着旧皇城的城根继续走,再自延喜门入,至长乐门下就到了尚书省。
六部照旧例留在太极宫办事,而中书门下两省皆为皇帝内侍,所以在陛下迁大明宫之时,也一并跟了过去。
房相如很久没来这边了,走在长街甬道上,杨柳依依,竟生出一种怀古伤情的错觉。
大概是春逝总叫人有点惆怅,一向忙碌的六部也显得有点无趣。
宰相负手握着一沓案牍踏入殿中省,迎头就撞见了窦楦。
“房六?你怎么来了?”
窦楦正握着上谏抓头冥想,见门口有人,竟然是破天荒的来客,扯声问道,“你没去公主的花宴吗?”
房相如四下看过去,六部的官员井井有条,倒是还有人做事,于是收回目光悠道,“我凑那个热闹作甚,年轻人的玩乐罢了。” 说着,将案牍交给他,道,“这几卷你看看,然后依着办就是,陛下也得看过了。”
窦楦长吁,“你这不忙的,倒没兴趣;我这想去的,却也没空。”
房相如疑声,“如何?你也被邀请了?”
他不记得窦楦家还有适龄的郎君可做李漱鸢的驸马,难不成他也有她的花笺?
窦楦却道,“公主不是请了我们三个都去吗?大概是作上宾观礼已助兴。我与崔侍郎都有,你难道没有吗?”
房相如怔了又怔,滞声片刻,终于在窦楦疑惑的注视下,慢慢道,“我想起来了,是有这么个请柬……宋洵也得一张。我的确也得了。”
窦楦瞥眼瞧他,似笑非笑地挪揄道,“公主不请你,倒也不是不可能。你这整日不言笑的,去了也叫人扫兴。”
房相如揽袖几分,目中有倨傲之意,淡漠地反问道,“何出此言?你我曾经少时不也是于酒肆对饮,击剑与歌。”
她的确是没请他,可原因自是因着其他,而非什么“不言笑”。
再说自己没有请柬这事情,也实在说不得。此地无银三百两似的,好像真的有点什么。
更何况,他们哪里知道,他房相如压根是没兴趣去呢。不过是闹哄哄的年轻人聚在一起,不斗鸡走狗,也不过是射鸭比剑,再不济,对峙双陆,弹琵琶看看舞什么的。
少年人么,一个个都如虎如狼的,芝兰玉树下无非是想争夺公主的芳心,做天子女婿,也是凑一起热闹一番。
这些事情,他早就过了年纪了。孩子们图个新鲜,他就算去了,也是浪费时间。
房相如不屑地淡淡一笑,转头看向门外的好天气,想,自己果然是没那个兴趣的。
禁中,正是花天锦地时。
漱鸢排场不小,早早地为这场宴事选在了太液池边,望仙台旁。
公主坐于台上首的位置,御前打了稀稀落落的珠帘,玉屏在一旁半掩着,薄薄的帷帐挂在上头。
两侧各有宫人五位随时侍奉,冬鹃幼蓉伴其左右,皆微微含笑着,朝台下鱼贯而来的行礼的仕族子弟垂首回礼。
漱鸢盛装坐于软垫上,一一朝向她拜见的人点头致意。至时,宾客入席,齐齐看向她,又是鞠袖一礼。今日参宴者除了女眷,便是受邀请的